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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挽月 2017-09-24 10:16

【羅黃】我和殭屍有個約定  (現架AU,含漠御楓櫻)  1~18 番外三 生日賀文

1


牆角的火光微弱的跳耀著,搖晃的光影平添幾分陰森氣息,濃重的血腥氣穿過暗門飄入房間,刺激著他的感官,回想其剛才的情形還是讓自己頭皮發麻,甚至微微作嘔。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說什麼都不該接這份單。







「火狐先生,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你能加入這次的行動。」

「看在你耳朵不好記憶欠佳,我再說一次,我不去。」

坐在二樓咖啡廳角落,一排植物造景擋住其他客人的目光,卻不會影響他觀看窗外的景致。夜麟只是在此單純的放鬆休息,不請自來的客人卻毀了他一下午的好心情。在聽到對方稱呼自己為『火狐』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麻煩大了。夜麟自知自己脾氣不算太好,但對於同行他一向保持留三分顏面,下次好相見的心態。畢竟這圈子也就這麼大,指不定何時要合作,而且換個角度說,沒人想要出團時突然被暗算的理由是一個支微末節的小紛爭。

但這次,他覺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了。天知道對方是在堅持什麼,已經回絕六次了!六次!

從寫信詢問到電話騷擾,無所不用其極的試圖說服他參加活動,現在更是直接來咖啡廳賭他,天知道他怎麼找到自己實際位子的。

「火狐先生,這次的活動至關重要,還是懇請您能夠參與,價格的方面決對不會虧待您。」對面的褐髮男人依舊面帶微笑,手裡拿著鋼筆轉了圈,在支票上寫了個天文數字後推了過來。夜麟掃了一眼好幾個零的支票,轉回去盯著對方。疏的一絲不苟的髮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鏡後的雙眼總覺得隱藏著算計,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但夜麟很清楚自己也快要踩到對方底線了,現在是用錢請你,卻不能保證下次不是用命綁人。

「開這麼大的金額,總該讓我知道這次項目是什麼,還有,為什麼堅持要找我?」

「自然是因為這活動至關重要,要請頂尖的行家,誰不知道火狐是業裡對古文機關乃至其他不明物都很有一套?」男人喝了口拿鐵,顯然對夜麟的態度鬆動十分滿意。

「大名鼎鼎的妖世浮屠難道找不齊這些人?無界主,你們到底在找什麼?」夜麟瞇起了眼睛,回想起這幾年聽到的消息。自己一直是獨自作業偶有合作,但消息總是靈通的,妖世每個一段時間就組織一次大型的活動,說好聽是考古,直白講是盜墓。

「這可是商業機密,在確定你願意合作之前恕我無法透露。」當然,答應合作後也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夜麟低頭想了很久,一般而且他不太會猶豫的,憑感覺決定是否要搭伙,這次的活動總讓他莫名反感,也不知是因為妖世浮屠來人對案子保密到家的態度還是被自己一拒再拒卻仍堅決不退的行為。

「既然妖世浮屠原因開出如此高的價碼,我也有了點興趣,我加入。」夜麟收起了支票,跟對方勉為其難的握了手。

「合作愉快,火狐。」








合作愉快…個屁!這是一個月後夜麟窩在暗室角落,心中憤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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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36雨一次搬過來~~
新人寫文,還請大家多多指教m(_ _)m

楓挽月 2017-09-24 10:17
2



合作愉快個屁!!



如果早知道他們刨的墳是以前月族修建的,他死也不會接這單!寧願在兌現支票後直接去四魌界觀光遊覽順便避避風頭,信譽什麼的管他個毛,總好過死在這不知哪個傢伙的皇陵裡!

對,是皇陵!雖然總體規格小了點但他還是認出來了,不只他認出來了,妖世浮屠的人估計也認出來了,所以才要堅持找他。

在夜麟被帶到刨墳現場時,前置作業已經結束了,看起來已經繞過一兩個機關,在邊牆上開了個小洞通進墓道,現在快十個人在平地上燒火吃飯,注意到夜麟出現後紛紛露出了笑容——但卻並不是友善而且有點詭異的感覺。

無界主,這兩天夜麟知道了他本名叫問天敵,帶著他認了一圈人,講了下大家負責的工作,之後屬下彙報當前進度。聽到一半夜麟就疑惑了,這裡分工詳細道具齊全,沒什麼非要自己來的地方,等到第二天進墓,他發覺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他們帶夜麟來到進度卡住的地方,眼前是一扇石門,邊緣刻了不知名的文字,試了各種方法都打不開,爆破火藥小的打不穿,太大又怕把墓炸塌因而不敢動作。

「我們推測這是月族的文字,可能記載了開門方法。」其中一名捲毛頭手下說道,但夜麟已經沒有心思管他。



這是月族的文字,更準確的說——這是幻族的咒文。



月族跟幻族早已合併,幻族的文化習俗漸漸被人淡忘,大家記得月族擅長機關建築,卻不知幻族通曉術法詛咒。

依照族內歷史記載,以前月族因擅長建築,除了修建亭台樓閣寺廟寶塔之外,也曾數次被請去修建世族陵墓,甚至據說還修建過皇陵。但也因為大家修建完陵寢後總怕消息走漏導致祖墳被破壞,參與施工的人往往有性命之憂,甚至嚴重到滅族之危。後來的族長決定全族遷移避世,才得以保存月族,對此夜麟嗤之以鼻,只覺得是為人做事最後惹禍上身的一群蠢蛋。

雖然以前熟讀月族建築技法,這段時間也實地作業做了各種印證,無聊時也看過幻族記載,但只是當神怪小說打發時間,畢竟術法移山什麼的實在太過離譜,還有詛咒要是真能成的話他身邊的人早被他整過一輪了。然而現在盯著這文字,夜麟卻有種莫名驚悚的感覺。

「他說要開門就把這兩個符號倒轉過來再推門。」夜麟指了一串咒文裡的兩個字,之後後退了一步,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問天敵看了他一眼,揮手讓捲毛頭去執行動作。隨著石門的開啟,大家都露出興奮的笑容,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就只有夜麟停在原地,看著那串咒文若有所思。雖然自己是告知了解法,但原文可不是這麼親切。





——逆天轉地,黃泉路開。





夜麟嘆了口氣,這句話總讓他有種隱隱的不舒服感,彷彿背上扎了針一樣毛骨悚然,不禁想起月族祖訓。自己雖然桀驁不馴,但對這句話還是遵守的。



——不要破壞祖上蓋的建築,因為你不能肯定裡面有著什麼。







楓挽月 2017-09-24 10:21
3




事實証明,祖上說的話總還是有些道理的。



隨著大家逐步挺進陵墓深處,手電筒微弱的的光芒打在牆上,不時可以看的咒文閃現其中,陰暗狹小的墓道帶來重重的壓迫感,夜麟心裏越來越不安,芒刺在背的感覺令人十分不舒服,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他一直在注意四周適合的撤退路線,他向來很信任自己的直覺,該退即退,絕不戀棧。不幸的是,一路上自己都被妖世浮屠的人包圍在中間,想跑還得先打爆對方,在這三人並行都嫌擁擠的狹小墓道對戰實在太不利了。

夜麟一路思索,觀察卻也不馬虎,從墓中設計排布,他可斷定這是月族建的皇陵,就是規格小了點,但更讓他疑惑的是——這皇陵實在太窮了!

沒有瓷器陪葬品,沒有金銀裝飾,沒有珍珠瑪瑙翡翠,甚至連推斷墓主是誰的壁畫都沒有,只有幾個幻族咒文不時出現在各處,簡直寒酸到不行!

如果不是這墓早被人洗劫一空,就是墓主人生前人緣太差,屬下幫他蓋好陵墓後自己捲走了陪葬品一個都沒留下。

在夜麟自己內心吐槽的同時他們找到了主墓室的入口,這門比之前的稍微大些,對開的石門上面刻了許多的幻族咒文,組合成一個巨大又繁複的圖騰,在圖騰中央只有一個符號,讓黃泉很討厭的符號。

「如何?上面寫了什麼?」問天敵外表看起來不為所動,但眼底的興奮已經無法掩飾,他也很清楚這道門後面就是他們追尋已久的東西。

「…替生者祈福,願死者安眠,若有不長眼的傢伙闖入必被碎屍萬段,詛咒纏身且禍延子孫,最後永世不得超生等等的廢話。」夜麟雙手抱胸,簡略的翻譯完門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內容說起來跟其他墳墓刻得大同小異,唯一的差別就是這裡的文字只有自己看的懂而已。



如果真的會被這種文字嚇退,那他一開始就不該走盜墓一途。



說起來夜麟也不是專業盜墓者,他主攻各種建築機關且看的懂月族文字,因此有時會被請去幫忙,此外還兼的一些古文判讀跟古董價值鑑定,讓大家在短時間挑出最有價值的東西。這樣的工作環境讓他做得少賺的多,但實際上並不是很輕鬆,他曾經因說對方手上的古董是仿品被『重點關注』了好一陣子,也曾在案子進行到一半人都還沒離開墳墓就差點被黑吃黑當場做掉,還遇到過爆破新手把墓炸塌害大家差點死在裡面,此後他就更加慎選合作對象。同時他也加強鍛煉身體,畢竟久久一次跋山涉水的高度疲勞作業,若平日疏於鍛煉在墓裡什麼時候被做掉都不意外。而盜墓這件事,本來也只是應人請託,抱持著學貴實踐想驗證下月族的建築理論,更多的是好玩有趣能增廣見聞還可打發時間的思想去做的,沒想到還闖出名號了自己都覺得訝異。



「我想問的是開門的方法。」問天敵平復了下激動的情緒,摸了摸石門,眉頭皺了起來。事情太順利了,就算是請到能閱讀月族文字又精通機關術的火狐協助,這還是太順利了。他擔心這次又找錯了方向,但這已經是近十年最有可能的地點了,雙座還在等著回覆,可不能就此放棄。

夜麟指了指正中間特別大的咒文,開口道。「這個咒文,它代表的意義是——血祭。若搭配上周圍的銘刻,意思是以鮮血喚醒吾主。」

夜麟的手指順著字繞了一圈,凹陷的刻紋順著指尖傳遞,彷彿一字字敲到心底。慘白的手電筒燈照的他的手有如鬼魅,大家都靜了下來,剛才的躁動和狂喜已經不見,轉而思考起夜麟那句話。

被一圈七八張臉盯著看真不舒服…夜麟撇嘴,這群人也太認真了,就算文字這樣寫,也沒規定要什麼血,弄隻豬進來不久得了?而且以古代人的工藝水平,說不定倒瓶水上去也有一樣的效果效。

問天敵沉默不語,忽然打了個手勢,夜麟立刻後退想跑卻三個人包夾壓了回來,剛想反抗就被問天敵一把抓住左手,順著手臂劃了一刀後重重壓在牆上。

「你瘋了嗎?根本沒必要這樣!」夜麟痛的大罵,這血光之災來的莫名其妙,一句話都沒說就抓別人的手來放血,這傢伙有病嗎?

「血祭,自然要用人血才顯得虔誠。」問天敵笑得殘忍,笑得瘋狂。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為了求得所要之物,數年來走遍了人煙罕至的不毛之地,犧牲了多少事物,多少人命就此葬送在旅程之中!區區一次血祭,用的還不是自己人的血,根本不需要考慮。



「界主,門開了。」另外兩個手下推開厚重石門,在裡面立起了探照燈,揚起的灰塵遮掩了視線。隨者煙塵散去,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正中央的一口巨大棺槨之上。

楓挽月 2017-09-24 10:22
4


看到主棺就在眼前,大家雖然迫不及待卻也不敢妄動,直到問天敵遣人進去先探察了一圈,確定裡面沒有任何機關後便踏了進去。

大型探燈照亮了墓室,它比之前的房間及走道稍微大些,隱約可見浮雕刻了滿牆,左右側有小門通往另一個房間,夜麟進去轉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其他陪葬品,畢竟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結果算意外,卻也不意外。




空的。



這墓主人真是窮到讓人看不下去!夜麟忿忿的啐了一口,枉費小爺還獻血給你開門!

不是沒懷疑過房間有暗格,但這空蕩蕩的側室真讓人完全提不起勁,等開完棺在進來把整個房間徹底檢查一次。

走出側室,發現主墓室的四個角落都點上了蠟燭,其中一個就在自己腳邊。夜麟就著手電筒的光看了下自己的左手,雖然已經簡單的上藥包紮止血,仍在隱隱作痛,夜麟瞪了問天敵一眼,就算你是妖世的無界主,等出墓小爺我一定要在你身上開個洞!

目光一掃,一個高壯的傢伙固守在墓道出口,其他人有的拿著相機在記錄著壁畫,有人拿出本子做各種文字記錄,還有幾個擅長機關的在另一面佈滿浮雕的牆上找出暗格,將之敲開,取出了一個完全密封還有著金邊勾勒的墨色盒子,猜測著裡面到底裝什麼奇珍異寶——畢竟這可能是窮酸墓主人唯一的一個珠寶盒。

夜麟冷冷的看著他們動作,也許原本還對墓主生平有些好奇,現在他只想趕快做完趕快離開。而問天敵已經帶著人處理掉外層的套棺,圍著最裡層的黑色棺木摸了一圈,沒有浮雕,沒有機關,甚至沒有釘子釘入的痕跡。原本以為只是楠木木棺上了黑漆,現在看了卻是不知名的岩石一體成型鑄造而成,棺蓋完美密封幾乎找不到空隙。

「看的出來是什麼材料做的嗎?」問天敵問了個鑽研此道的手下,對方也只是唯唯諾諾的給了不明確的答案。皺眉,將詢問的目光轉向夜麟。「火狐先生有答案嗎?」

夜麟只是兩手一攤,表明不知,再說了,這本不是自己熟悉的項目,如果對方連自己知道的材料都認不出來,真的是白來的。

「要不要試著先炸個口子出來?」另一位有點矮小的手下提議,他是這群裡面負責點炮仗的,但在夜麟到來後完全無用武之地。

「不行,如果損害到了墓主人的屍身,雙座怪罪下來我們可擔不起。」問天敵立刻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我知道怎麼開。」夜麟一手捲著自己的白色長髮,晃悠悠的繞著黑棺轉了一圈,回憶著在以前族內有些殘本提過的墓葬機制,這黑棺的外型十分眼熟,似乎與幻族被月族徹底合併之前共同鑄造的石棺頗為相似。

「是,請說。」問天敵態度突然恭謹了起來。



…嚓的你剛怎麼就不恭敬的說請放血呢?



夜麟翻了個大白眼,雖然在昏暗的燈光下沒人看得出來。俐落的指揮著大家定位排排站好,伸手自另一個捲毛小卒手上接過那金邊墨色盒子,把他也推到棺材邊上站定位,之後開始指揮大家從特定的角度抬起棺蓋,再往另一個方向推,之後在換另一個角度繼續推。

石棺非常的重,沒多久一群人就累的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但棺蓋還沒完全拿下來,他們也不敢放手。這讓夜麟有種微妙的滿足感。

等大家取下棺蓋,靠後側的一人似乎已經脫力,手一鬆,黑石棺蓋的其中一角直接墜地,嘭的一聲巨響砸裂了墓室地磚。怒瞪那個無能的傢伙一眼,問天敵為了避免有人壓傷只能指揮其他人慢慢放下。

等大家緩過氣來,圍過去看著黑棺裡面,想搞清楚到底是哪個主這麼折騰人時,夜麟已經看完離開了。

墓主身上蓋著黑色織錦,金色繡線勾勒出繁複華美的花紋,雖然圖案精緻但夜麟一眼就看出他是由一個個咒文所構成的,內容太過高深,他無法完全解讀,但卻本能的不想繼續看著它。現在他對那個極其難開的棺材板比較有興趣,正當他想著怎麼把棺蓋反過來時聽到棺木旁傳來一陣抽氣聲。



「怎麼沒有頭?」





楓挽月 2017-09-24 10:23
5



沒頭?


夜麟有些訝異,也替這墓主人默哀,太寒酸了,連個頭都沒有。

縱觀這次探墓之行,最值錢的大概是墓本身,畢竟請月族幻族共修皇陵在古代說不定是天價。再次之就是那個黑石棺木,看不出材質但整塊通體全黑的巨石打磨成棺還做工精緻,常人打不開現在估計也關不上,帶回去當保險箱鐵定無人能偷,當然,前提是你能帶的出去。最後可以期待的是那塊織錦跟自己手上的黑金盒子,現在織錦已經被問天敵的手下仔細收好,黑金盒子自己還沒有找出開啟方法,也無法估計內中價值。

現在夜麟也好奇起織錦後墓主人的樣子了,而且看棺材裡的陪葬器物總能推斷出一些蛛絲馬跡,像這人是誰,怎麼死的,何德何能請得月族幻族共修皇陵。

夜麟蹭到棺材邊,看著裡面躺著的墓主人,確實是沒有頭,連個替代或象徵之物都沒有,就一個空蕩蕩的玉枕放在那兒,也不知道是死亡後頭顱失落還是被討厭他的人摸走了——以這個墓主零陪葬品的狀況,後者機率也是很大的。往下看,玄色長衣金線滾邊,衣領袖口處有暗紅色的的花紋,交疊在胸口的雙手穿戴著黑色手套,整具遺體包的密不透風,一點皮膚都沒露出來。用手摸了摸棺材板內側,上面似乎也刻了字,就不知道是死者生平還是跟其他地方一樣的幻族咒文。



這時候站在另一側的傢伙似乎發現了什麼,伸手到那寬大的袖子底下摸索,一撈便是一節長棍,找人幫忙後再往上一提,一把保存完好的古兵器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把長柄闊刃大刀,非常重,兩三個人合力才能穩穩的拿在手裡,黑色的刀面上勾勒著金色的花紋,刀背有著數枚倒勾,刀刃部分依舊閃著寒芒,鋒利無比,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塵封千年的武器,彷彿上一刻才自烽火中退下,等待著主人再次提起他,踏進下一個戰場。

妖世浮屠這這下子挖到寶了,保存如此完善的古兵器十分罕見,只要找到願意購買的收藏家絕對可以開出天價,唯一需要擔心的反而是狀況太過完美被當成仿品。幾個妖世成員早已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出力想要把整把大刀扛出棺中,還來不及等夜麟吐槽完刀柄相接處審美觀特異的骷髏頭以及這整座墓就只有黑色金色兩種顏色選項時,對面的人突然發出一陣尖叫,還有人就此撤了手。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



因為那躺了幾千年的墓主人手也抬起來了,正搭在刀柄上。



「界…主!界主!這貨沒死透呢還活著!這是要起屍了!界主我們…」那個戴眼鏡的已經嚇到話都說不順的地步了,整個人抖的不成樣子,畢竟他只是個負責紀錄的文職,平常都在地上活動,這次下來已經是難為他了。

「叫什麼!不過是勾到袖袍了而已!不要自己嚇自己!」見眾人嚇得幾乎丟下手上的大刀,問天敵大喝一聲,止住大家的慌亂,同時眼疾手快的抓住刀刃,掌心還被倒勾劃破了道口子,即時止住落勢,以免刀直接砸在屍體上。此刀重量驚人,若在墓主人身上嗑了一個洞包不准回去妖世浮屠後每個人身上都多出一個洞,就差是開在心口還是腦門上。

突然的變故讓夜麟也退了兩步,盯著那搭在刀柄上的右手。正常屍體放了千年早就爛透了,就算特殊情況變成乾屍也不該這麼的…靈活。手臂軀體隱藏在寬袍之下看不清情況,但看起來並不乾癟,舉起來的手完全沒有死亡已久的僵硬感。

這具極度反常的屍體讓夜麟反射性的想要逃開,但想著頭都掉了,再怎麼異常也不會跳起來咬人,就還是定定看著問天敵打算怎麼處理這具『屍體』。

「把刀拿出來。」問天敵有點不耐煩,都老夥計了還這麼沒用,擺明了給妖世掉面子,看看外找的火狐一次都沒嚇到過,同時也動了想招攬火狐的心思。


妖世的嘍囉哆哆嗦嗦的再次把刀拿了起來,卻又再次失敗了。


並不是手上無力,刀也沒有掉會棺材之內,它被一隻手牢牢的握住了——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


牢牢的,握住了。



握住了?



只見刀光一閃,腥紅的血花飛散,這個世界瞬間就寂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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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是被上下其手一整篇的武君(跪…黃泉不要砍我
(下篇髒話有,血腥描寫有,驚悚可能有?請做好心理準備)

楓挽月 2017-09-24 10:25
6



血腥味在墓室蔓延開來,大量的鮮血噴濺在彼此的臉上身上,剩下的灑落在棺材之內。



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夜麟頓時腦袋一片空白,只見那躺了幾千年的屍體伸出左手搭在棺材邊上,右手仍然握著長刀,刀鋒還滴著腥紅的鮮血,為它染上了新的顏色。


屍體,緩緩的,坐了起來。


咚。


這是剛剛才製造出的新鮮屍體倒下的聲音。


大家彷彿突然驚醒,想起自己是面對著何種不科學至極的狀況。只見那個文職眼鏡仔嚇得尖叫一聲,拔腿就往出口跑,而棺材裡的無頭屍也已正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跳出棺材,抄起大刀對著他就是一斬。


一聲慘叫後,下一秒就變成上下兩截死肉掉落在地。


這下大家都炸開了,一個原本應該要好好躺著讓人從上摸到下的屍體居然自己跳出棺材砍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要慌!鏈鎖!攔下它!」問天敵也不愧是看過大風大浪的人,見事情出了岔子立刻發號施令穩住大家,只見一旁三個打手型的自背包取出鎖鏈,就打算往殭屍身上套。

看到已然狂暴化的殭屍奮力反抗,手中揮舞的長柄闊刃刀籠罩大半個墓室,攻擊範圍之廣讓人幾乎無處可躲,夜麟爆出一陣怒吼。「你他媽白癡?都什麼狀況還要活捉他?你想死嗎?」

夜麟蹲伏在黑棺旁,怒視著手上明明端著槍躲在棺材另一邊卻遲遲不開槍的問天敵。

原本在墓道口把守的高壯漢子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大刀捅了對穿,軟軟地癱坐在牆角,胸口不斷的流出鮮血,手腳微微抽搐,已離死亡不遠。但現在夜麟卻沒辦法趁機逃出墓室,因為這個千年殭屍正擋在出口大開殺戒。

「我們的目標就是這傢伙!弄死了就沒意義了!」問天敵吼了回來,手上的槍握的很緊卻止不住顫抖,開棺時的興奮之情早已被驚懼取代。

不該是這樣的,就算是為了尋找長生的線索,斷首而不死實在太離譜了,這樣子與毫無人性的喪屍有何區別?不,甚至更加糟糕百倍!



「人死了才沒意義了!你以為你能跟這傢伙一樣再跳起來殺人?」放棄跟這群瘋子繼續溝通,夜麟從腰側拔出了匕首。這是他慣用的武器,輕薄好攜帶,也不太受地形限制,近能戳刺遠能投擲,十分萬用。

正如之前問天敵說的,火狐對不明物很有一套,但他的做法也非常簡單粗暴。一般狀況下直接斬首或是一刀貫胸,若是這樣仍無法停止行動的話,第二步便是將其肢解,就算分解後還能動,只要不造成危害隨便他愛怎麼在地上蠕動都沒差。

雖然火狐戰鬥力不低,他卻很少站上前線,畢竟,為了其他人衝鋒陷陣最後卻把命留下了,又有什麼意思呢?在這一行可沒有人會感激這種愚蠢行為的。

再次看向沒頭卻依舊揮舞著大刀把人拍到牆上不明物,他緩緩的移動到了較為適合突擊的位子,決定直接進行第二步驟。

就在殭屍拍飛第二個拿鎖鏈的傢伙時,夜麟有了動作。

抓準目標背對自己的一瞬間,夜麟幾乎是貼著地向前飛掠,快的只能看到一點影子,近身之際伸出匕首一舉挑斷兩隻腳筋,在對方轉過身時同步移動躲藏在它身後,再度往雙手刺去。

鏘的一聲,他的匕首被擋了下來,雙方交擊的力道震的夜麟手臂發麻,幾乎要握不住匕首,但是若失去武器就只能等死——雖然在現在的狀況下握著也沒什麼大用——他只能咬緊牙關抓著匕首繼續奮戰。

匕首勉強擋開兩次襲擊,抓準對方回身的空隙躍出攻擊範圍,再次縮回石棺之後。問天敵已經不見人影,夜麟偷偷瞄著正在逐步逼近下一個獵物的殭屍,確定自己剛才失手了,沒有成功阻止對方的行動。

「你…你…不要過來…該死的啊啊啊!」被盯上的傢伙已經嚇得癱坐在地用手撐著後退,語無倫次的大吼大叫,被逼到牆角卻還是無法阻擋殭屍的腳步,它將大刀高舉過頭,準備一斬而下。



這時夜麟才看清楚這個倒霉的獵物是誰。



「…我去你的來啊!要死一起死!」矮小的人影抓著什麼東西,往殭屍身上一砸。


人在驚恐到極限時反而無所畏懼,同時也是個毫無理智的白癡。


夜麟發現被逼到牆角的是那個負責爆破的矮子,手上還抱著個炸藥包,他從裡面摸出了一跟黑色管子,露出扭曲的笑容…

「蠢蛋你快住手!」夜麟還在試圖喚起對方的理智,但很顯然的一點用都沒有。在看到他東西脫手之後,夜麟反射性的抄起自己的東西立刻閃進右邊暗室裡。

剛貼近牆角就聽到門外傳來轟的一聲,緊接著是一陣土石崩落的聲音,夜麟做了件從來沒做過的事——向天祈禱——祈禱月族千年前修建的墳墓足夠結實,不要一炸全塌。












7



崩落聲漸漸停止,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不過片刻而已。

夜麟縮在角落,手上握著刀頭上頂著包,怎麼看怎麼剉,但還是保命要緊。

等到隔壁落石聲停歇,夜麟抬頭看了一眼,塵沙滿天伸手不見五指,小型手電筒光也照不了多遠,四周安靜的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鼻子裏還充斥著方才的血腥味。夜麟呆坐了一會兒,決定先檢查一下自己的傷勢並清點手邊的可用之物。

最嚴重的還是左手臂那一刀,因為包紮已散又開始滲血,夜麟拆掉繃帶重新上了一次藥,換上新的繃帶,又把身上的血污擦了乾淨,整個人舒坦許多。

深深嘆了口氣,自己真的好久沒有這麼狼狽了。


清點了隨身包包,還有兩把備用匕首,剩一小捲繃帶跟藥膏,一小包乾糧,備用電池,可惜水瓶在一片混亂中被打爆整個漏了出來,背包都濕了一半,防水夾層還有幾隻自製的火藥管。看起來損失還不算太過慘重,等體力恢復些在看看能不能從原路回去,再不濟就用重新打個洞出去。

接下來夜麟的目光轉到了那個黑金盒子上,沒想到逃命的時候順手把這個也帶上了。抬起來轉了一圈,掂了掂重量,還放在耳邊搖了搖,夜麟陷入了思考之中。

盒子上找不到鎖孔,亦無任何可敲開的細縫,聽聲音裡面應該是有東西的,應該是某種球狀物,有可能是個很大的玉石?隨後搖頭,這也太大了,而且重量不對,感覺不太可能。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夜麟將視線轉向門口,可以看的角落的燭光還在頑強地跳躍著。一陣風吹過,捲起了塵浪起伏,更讓夜麟繃緊了神經。


不可能!那傢伙可是站在爆炸中心點!自己也是認定它十死無生才敢在這裡放鬆休息的!


現實總是殘酷的,微弱的燭光映照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還可以看到那背後提著的長刀,染上鮮血,閃著寒光。


人生就到這裡結束了嗎?


看著步步進逼的無頭殭屍,夜麟心中充滿不甘,小爺才沒興趣死在這給你當陪葬!

不打算就此放棄,那就只能背水一戰,夜麟叼著小型手電筒,背包上肩,右手抓著短匕,左手抄起黑金盒子就往它胸口用力一丟,隨後壓低身形欲自空隙跳脫。

隨即刀光一閃,迅疾如風,盡封生路,夜麟驚的急急停下腳步側身閃避,被逼退數步,再次穩住身形,緊盯對方的動作之際,頂上突然掉下一物,夜麟反射性的伸手一接。原來是剛才丟出去的黑金盒子被打破了,結果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


看來古代人的工藝水平也不過如此嘛,暴力解法萬歲!


捧著盒中之物,手上傳來金屬的冰冷觸感,似乎還夾雜著些許毛髮,夜麟低頭一看,手電筒光就這麼的照在那一團漆黑的東西上。




「呦,頭在這兒呢。」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只記得那長了綠毛的黑色面具之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雙鮮紅如血的眼睛。









『夜麟,你真的要離開嗎?』

『當然!我對一輩子老死在月陸沒興趣。』

『這…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但希望你至少每個月打通電話回來,還有別忘了這永遠是你的家。』

『放心啦,我不會有事。』

『夜麟…』

『再見!』


上一次打電話回去,大概是半年前了吧?

昏迷中夜麟模模糊糊的想著,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能再見他們一面,遠遠看著也好,可以叫他一聲…大哥…

楓挽月 2017-09-24 10:27
8



夜麟迷迷糊糊的醒來,還沒完全清醒,尚處於連眼睛都睜不開的狀態,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抓住布帛一角,摸了摸自己躺的地方。

鋪著厚棉布的木板床阿…是問天敵定的廉價旅館,看來月族皇陵無頭屍什麼的都是夢一場…對吧…?

夜麟自我催眠著,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下一秒卻是欲哭無淚,只能說逃避現實是沒有用的。


映入眼簾的是破敗的陵墓穹頂,其中一邊崩落的較為嚴重,被砸到角落的探燈仍盡責的發出光芒,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重刺鼻,正想看看其他地方的狀況時視野卻十分受限。


夜麟發現自己正躺在棺材裏面。


對,就是棺材!剛跑出一個活跳跳揮舞著大關刀追著人跑把人劈成兩半讓他們幾乎團滅的千年無頭殭屍的棺材!


夜麟嚇得一個激靈,把自己丟進棺材裡算什麼?替代品?千年後自己也能跳出來拿著匕首捅人?


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變殭屍估計也不是躺棺材就能搞定,自己體質正常大概死了就死透了,現在應該先離開棺材要不然等等殭屍想不開把棺材板蓋上那就真的是蓋棺論定了。


正當他要撐起身往外爬的時候,就看到左邊有一張大白臉正看著他。

「啊!!」夜麟嚇得大叫一聲,反射性出拳就要往它臉上砸,卻被隻手擋了下來。那張大白臉微微偏頭,眼睛依舊盯著他,鬆開了手。

攻擊失敗,左手撐著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又壓到了傷口上,夜麟疼的又摔回了石棺裡,腦門直接嗑在玉枕上。

那張面無表情的大白臉依舊隔著棺材板望著他,這角度,讓夜麟覺得自己如同在籠裡被貓盯著瞧的小白鼠。


帶著一點好奇與探究,或許是研究是否可食用的眼神。


「嘶…痛…你要是不打算做什麼就讓我出去吧我已經對你沒興趣了…」夜麟用沒受傷的另一隻手捂著眼睛,拒絕面對現實——自己被一個千年殭屍強制躺在它自己的棺材裡這種悲催的答案。

即使沒看過這張臉孔,那雙鮮血般的紅色眼睛卻是絕對不可能錯認,雖然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對方用了什麼方法把腦袋接了回去,很顯然的對方現在行動自如還能看著他精準接下攻擊,比之前難對付太多了。


放下手,那個死盯著他的傢伙已經不見了。再次起身,環顧四週,地上留有許多乾枯的血跡,慌亂的腳印與刀痕交錯,讓人無法遺忘那場一面倒的屠殺。爆炸的地方坍塌的很嚴重,左側室入口已經完全炸毀,但墓道出口似乎沒有受到影響。

掉在角落的探燈忽明忽滅,照著那個身著玄服身的影有種妖異感,它在角落撥弄著什麼,卻被陰影擋住看不清楚。直到它移開身子,夜麟才看出來,那是一堆堆成小山的屍體,或者說屍塊比較恰當。看來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它還把自己家打掃了一下,垃圾全部都集中堆得到角落。

雖然跟妖世浮屠那些傢伙相處的不慎融洽,一覺醒來全部死光也不是多值得高興的事,更何況最該埋起來的殭屍還在那好好站著走來走去。


它從那堆無法分辨是誰甚至無法算出正確人數的屍堆走了回來,隱在陰影裡左手似乎握著什麼東西,最後站在夜麟旁邊,遞給他的是塊不知是肝是肺還是胃的帶血肉塊。

夜麟僵硬的看著那塊生肉,慢慢將視線上移,強迫自己盯著對方的臉,想從那毫無情緒的臉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夜麟的內心可以說是崩潰的。


角落那團屍塊死了一了百了,小爺卻還要留在這被暴力殭屍玩弄!雖然很高興自己還活著還有機會逃生,但被這傢伙盯著不放連踏出棺材都有困難啊!


夜麟已經自暴自棄的趴在棺材邊上了,那個千年殭屍完全沒有表情,站著不動的時候簡直跟石雕沒有兩樣。

「喂,你讓我出去,我幫你辦個超渡法會再誦經七七四十九天,還會燒金紙拜鮮花素果,早晚三柱香…小爺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夜麟一邊低頭不著邊際的碎碎念,一邊唾棄起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跟沒有思考能力的殭屍談條件。


啪。大概是肉塊落地的聲音。


之後一隻大手不輕不重放到了夜麟的腦袋上,蹭了一下,把滿手的血污都揩在自己白色的頭髮上。


現在是什麼情況?夜麟愣愣的抬起頭。


只見那個殭屍提起放在黑石棺旁的背包塞到他手裡,轉過身到另一邊拿起把他們團滅的長柄闊刃大刀,站到墓道門口,回頭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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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武君前期智商有點欠(而且會欠好一段時間…)後面會解釋,不說了我要去逃命了Σ(Д)








9



夕陽西下,樹林中一個白髮人影坐在小板凳上,用留在營地的水桶裝了備用水,脫了上衣就開始擦澡,同時思緒飄回了還在墓道裡的時候。




夜麟愣愣的走進墓道,身後的無頭…現在是有頭殭屍也跟了進來,就這樣一前一後靜默無聲的走了一段,就在快要走出墓道之際,身後一直沒有動作的殭屍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不會到現在突然反悔吧?夜麟瞬間冒出冷汗,但現在已經很接近出口了,有很高的機率可以成功逃出去,大不了犧牲一隻手臂。夜麟嘗試掙脫未果,另一隻手悄悄伸進褲子口袋裏握住小型的土製炸彈。

殭屍的手稍微用力了一點,將夜麟拉的轉了過身,一人一屍貼的很近,夜麟拿著的手電筒光從中間打在兩張毫無血色的臉上,面如死灰的活像是兩個鬼魂在互看。

「名字。」

「啊?」夜麟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當機,如果不是看到自己面前這兩片嘴唇剛才動了動,他一定會認為自己幻聽。

「名字。」彷彿為了證明夜麟沒有幻聽,它又再次說話了,一模一樣的兩個字。


…是打算出去要找自己報仇嗎?不對這是殭屍不能用人類的角度思考,難道自己說了本名就會被詛咒嗎?這更不合邏輯!


眼前的大白臉似乎越來越近,夜麟冷汗直流同時不斷後仰想要遠離對方,直覺的不想報上本名,也不想用自己執業時的『火狐』,眼角餘光瞄到它身後的大字,鬼使神差的就這樣脫口而出——


「黃泉。」該死的我他媽剛剛說了什麼?


那雙在手電筒映照下彷彿閃著紅光的眼珠緊盯著夜麟,現在叫做黃泉,之後緩緩的放開了手,站直身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小心翼翼的望了對方一眼,確定它不會突然跳起來砍人,轉過身剛要邁出步伐,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吟。


「黃—泉。」它唸的很慢,帶著神秘的古韻,卻十分清晰,慎重的像是在確認什麼。


被點名的人頓時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一隻腳懸在空中不敢落下,等了會兒對方也沒有下一步動作,黃泉才向前走去。這次,一路無話。




回到現況,黃泉放下毛巾,伸手拆了自己紮起來的高馬尾,把整個頭都浸入水桶之中,看著白色髮絲在水中飄盪,兩手不斷搓揉的頭頂凝固的血塊試圖解開糾結成團的頭髮。等到好不容易結都解開了長髮捋順了,將一頭濕髮擦拭擰乾甩到身後,再洗了把臉後整個人清爽了許多,在他準備要擦下半身的時候忽然覺得水桶裡的倒影有點奇怪。



定睛一瞧,水桶裡面倒映出了兩張臉。



這個距離近的它幾乎是要貼在身上,自己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黃泉在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把水桶甩到它的身上。



死定了。


這是黃泉當下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噗哧。」下一秒黃泉就笑了出來,因為除了被桶子砸了還潑了滿身水之外,那條灰白色的毛巾還被甩到了對方臉上,正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滑。


這狀況就是個人也會翻臉,更不用說這個動手標準不知道在哪裡的暴力殭屍了。黃泉嘴裡說著不好意思手上拿著自己的上衣試圖幫對方擦乾衣服,不擦還好,擦了之後那黑色長袍瞬間破碎的面目全非。


呀的我怎麼知道你衣服這麼脆弱不堪一擊?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是放了千年的衣料,不久前還經歷了一場混戰鮮血浸泡還有爆炸的碎石洗禮,在墓裡光線昏暗而且黃泉也不敢細看,自然不會發現長袍早就破了許多口子。


只是怎麼樣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就只穿了一件玄色長袍呢?真的這麼窮?


看著片片布料掉落在地,黃泉的手還僵在半空中,一陣無言。希望沒有人看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扒光一具男屍的衣服,怎麼解釋都太驚悚了。


再看看,這個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殭屍身材其實挺好的,雖然皮膚太過蒼白但肌肉勻稱,胸肌有腹肌也有,再往下…嗯,跳過。低頭只看到對方穿著一雙鐵鞋,傻眼之餘也恍然大悟,這下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攻擊會失敗,是說到底有誰死後會穿鐵鞋入殮呢?


吐槽完這畫面就有點尷尬了,畢竟對方現在可是一絲不掛的站在極近的距離。


它依舊面無表情,泰然自若,黃泉卻顯得十分窘迫,說了句不要亂跑就鑽進另一頂帳篷,在某個高壯男人的包裡硬找出一套衣褲,拿出來遞給它。

對方雖然接下了衣物,卻沒有下一步動作,這次,黃泉在它眼裡讀出了一絲困惑。


不會吧…黃泉扶額,認命的幫這傢伙穿起了衣服。值得慶幸的是,它是具非常合作的屍體,除了鐵鞋一度卡住褲管之外沒有什麼問題。





天色暗了之後,有鑑於在自己不熟路況的情形下摸黑下山太過危險,黃泉升了營火取暖準備守夜。


這幾乎可以說是最糟糕的狀況。


除了要防範林中野獸,還有個更大的危機是坐在火堆對面的千年古屍,雖然它一下午隨便黃泉折騰,卻也不可能忘了初次見面時它嗜殺的模樣。再來就是自己已經操勞了一整天,之前更是在古墓裡上躥下跳放血打群架樣樣都來,睡棺材板時也沒恢復多少體力反而精神壓力更大,雖然補充了糧食和水,疲勞確是無法就此消失的。現在黃泉累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想睡卻不能睡實在是巨大的折磨。


他右手撐著下巴,隔著火堆看向對方,跳躍的焰光讓它蒼白的面容染上一絲暖色,彷彿是活著的一樣。它一動也不動的盯著火焰,不懼怕它的光芒,也不排斥它的溫暖,黃泉想起它在今天傍晚在太陽下依舊活動自如,不禁疑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想著想著,連日的疲勞讓黃泉終於受不住睡意的侵擾,陷入了沉眠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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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9就寫完了結果才進行了一半阿…(抱頭
我終於幫黃泉改名啦!!

楓挽月 2017-09-24 10:27
10



下山的路途十分順遂,黃泉自營地取走了糧食和水及其他必須品,憑著記憶在山裡彎彎繞繞成功的回到了進山前的小鎮,找到鎮子上唯一的一間旅店,準備來個真正的休息。

「嘿,又見面了!」負責櫃檯的依舊是那個年輕的妹子,臉上帶點雀斑頭髮紮成兩股麻花辮垂在肩上,掛著燦爛的微笑,比起城裡的職業笑容顯的親切許多。

「套房一間。」在墳墓裡混了兩天又跟屍體露宿一晚,現在面前只要是個活人都讓黃泉感到親切。現在最重要的是來個有熱水的浴室讓他好好洗個澡,再撲到柔軟的床上爽爽睡一覺。

「好的,雙人套房一間。」麻花辮妹妹依舊笑容燦爛,吐出來的話卻讓黃泉疑惑了。

「雙人?」哪來的兩個人?

「對啊,後面的先生跟您不是一起的嗎?」麻花辮妹妹歪了歪頭,眼神示意在黃泉後面的『人』。

該死的我怎麼就把它忘了?不,更大的問題是我要怎麼跟她解釋這個東西『不是人』?而且我跟它不是一道的!

「那個啊…我跟它不是…呃…總之…算了…」麻花辮妹妹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不定,黃泉欲辯駁的話語最後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無力撐著桌子,放棄掙扎。

「…就一間。」

「好的,這是您的鑰匙。」

眼前的櫃檯小妹春風滿面笑顏如花,黃泉只覺得烏雲罩頂,先不談怎麼說服她眼前這個大活人其實是殭屍,光是想到她聽完可能把自己當神經病直接趕出旅社就開不了口,要知道這可是方圓十里唯一家旅店阿!


黃泉面色不善的拿著鑰匙走到房間,心裡還默默安慰自己一間房比兩間房便宜,卻在打開門的瞬間錯愕後瀕臨爆發邊緣。

你妹的開什麼一間房!開什麼雙人床!只有一張床要我們怎麼睡!

黃泉內心暴怒了一陣,壓下立刻回去換房間的衝動,轉念一想,自從這傢伙跳出棺材後就沒見它躺下過,也許不用睡呢?

「唉,你需要睡覺嗎?」回頭詢問,它仍舊不發一語,像個立體的影子黏人卻又安靜。

放棄溝通,黃泉踏進了房間,背包往地上一丟就癱坐在單人沙發上,長吁一口氣,就算是陳舊的家具也讓人如此身心舒暢。

真不該答應無界主的邀約,這次真的是千里迢迢跑來找罪受…

黃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疲累過,以前遇過在深山被領隊惡意丟包迷路大半個月的經驗,也曾經在暗巷穿梭躲避黑道打手的追擊,更慘的被狼群包圍血戰後跑了三天三夜的驚險場面都撐過來了。以往遇到困境還能越挫越勇,拼死一搏,這次卻不一樣,過去防的是活物,現下面對的是死人。

比起武力攻擊,它帶給黃泉心理壓力更是令人難以忍受。

甫睜眼,頭又痛了起來,那個活屍正面無表情站在身前,手負在背後握著那把殺人兇器。幸好為了避免嚇到路人,黃泉在營地時就拿了其他罹難者的衣服跟外帳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起來了。

無言對看了半晌,黃泉決定去先洗個澡再去鎮上轉轉,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這裡有無古老傳說,這樣要把刀脫手時也比較好抬價。

從背包拉出衣服,看了還在站樁的傢伙一眼,說了句不要亂動後就鑽進去浴室的開開心心享受起熱水淋浴。



說到底這趟出門也沒什麼收穫,就聽了點不靠譜的傳說什麼四個男人的故事之類的,版本還不一樣。

倒是出門時黃泉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它把手上的刀放在房間不帶出門,畢竟那實在太惹眼了。

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轉了大半個城鎮,直到黃泉晃進一家老舊的古董店,習慣性的停下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貨,那傢伙才轉移目光去望向角落的兵器堆。店老闆立刻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目標卻不是看著首飾的黃泉,而是另一旁八成比整店貨物都古老的殭屍。看著他口沫橫飛的介紹手邊的兵器,大有要客人拿起來試揮一下的模樣,嚇得黃泉趕緊拉著它跑出店外。

天知道它的攻擊模式觸發契機是不是手握兵器呢?


入夜,黃泉正躺在床上休息,腦海裏盡是咒文皇陵棺材屍體古刀,瞄了一眼改站到窗子正前方的不明物,冷白的月色透過窗櫺灑在房內,印在它臉上被月影照成一格一格的。

這就是那首床前明月光的具象化模樣吧?黃泉不著邊際的想著。



興許是睡前盯著它的緣故,黃泉的夢境回到了早上初醒之時。

朝陽初升,光芒穿透枝椏綠葉,照亮了大地,只見一人背對自己逆光而立,拉出了巨大的影子,晨曦灑在它的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輪廓,恍惚間彷彿看見它身披黃金戰甲,手持長刀,迎風而立,一頭金紅交織的及腰長髮被風吹起,此刻看去更閃爍著光芒。它微微側身,一如在墓道口時一樣,蒼白的臉龐多了點生氣,眉眼淡漠的注視著他,暗紅色的雙唇輕啟。


「黃泉。」





睜眼,確認自己還是好好的躺在床上,黃泉舒服的蹭了下枕頭跟床墊,還是有床舒服。正想翻個身繼續夢周公的時候,卻發現一個極不尋常甚至堪稱驚悚的事情。

有人抱著自己。而且沒有溫度。

黃泉驚的就要從床上跳起卻無法自那雙手臂掙脫,冷靜下來,回過頭去望著那近距離接觸中的大白臉,紅眸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黃泉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殭屍先生,請你放手。」黃泉可是拼命忍住才沒有直接肘擊對方。

這下子它也默默鬆手了,黃泉馬上跳離床鋪,一臉糾結的看著對方,它還是一臉平靜無波,任憑黃泉瞪視。

半夜被人爬上床還毫無警覺,自己這麼多年也是白混了。重點是它抱著我幹嘛?

「想睡床就說嘛,給你,我睡地上。」放棄思考,認定古董殭屍也想躺看看現代軟床,決定先打地舖再睡會兒,正當他要撈起枕頭和棉被的時候卻被對方拉住了手,一施力便又趴回床上,正抬起頭要罵人,對方已經離開了床榻,回到格子窗邊曬著日光。

這算什麼?

不想理會對方莫名其妙的行為,黃泉再次倒頭就睡。





楓挽月 2017-09-24 10:28
11




黃泉看著錢包,心裡非常鬱卒。


依照原本的規劃,妖世浮屠會負責自己整趟旅程的食衣住行,他們的確也好好的執行了去程的部分,但在大家在月族皇陵裡被一個有起床氣的暴力殭屍團滅後,回程黃泉就只能夠自立自強。

為了避免被惡意黑吃黑或趁機扒走錢包,信用卡黃泉只帶一張,錢也不會帶太多,而且是分別放在背包口袋鞋底等等不同地方。原本回程的現金是綽綽有餘,問題是現在多了個殭屍先生瞬間變成兩倍開銷,再加上那團混戰後黃泉身上的信用卡斷成兩半壯烈捐軀,部分鈔票也被鮮血浸泡的完全無法使用,現在已經捉襟見肘,面臨家擁巨款卻身無分文的窘況。


「沒錢啦!沒錢!」哀怨的看著一臉無辜的始作俑者,忍不住抱怨。就說你家怎麼窮的一個能賣的都沒有,至少也該要有錢能夠撐到附近的大城市阿!

不能賣的古董殭屍默默看著他,低頭看了下黃泉手中扁了的錢包,視線移回臉上,呆了三秒之後迅速動作了起來。

一手抄起黃泉的後背包,另一手抓住黃泉就往門外走。


「等等等!你要做什麼…啊!」情急之下黃泉抓住放在桌上的的房門鑰匙,被拖出門之時只得匆匆忙忙的把門反鎖卻在下一個轉彎重重的嗑上牆角。

「你到底要做什麼!」捂著額頭,黃泉憤憤的想要甩掉對方,卻不料那隻手竟是扣的死緊無法撼動分毫。

無視櫃檯後一臉詫異的麻花辮妹妹,它就這樣拉著黃泉的手一路往外走,黃泉卻在她微紅臉上看到一抹促狹的笑意。


小丫頭你想什麼呢你!


就這樣被無視眾人的殭屍拖過大街,黃泉從一開始的奮力抵抗到後來的低頭快走,還是沒辦法隔絕路人好奇的目光。

眼看自己已經被帶離小鎮就要被拖進山裡,看著方向還是往陵墓的路線,保不準是這傢伙突然發神經覺得還是自己老家住的最舒適,打算回去睡棺材了,那帶自己回去做什麼呢?幫它蓋棺蓋?

想想再拖下去大概真的要進墳墓了,黃泉心一定,看準路邊一棵大樹就伸手環住樹身同時用腳抵著,硬生生讓一路上不管不顧的殭屍停了下來,代價是被抓住的左手傳來脫臼般的疼痛。

「我說你阿…要回家自己回去,不要帶上我。」看那面癱殭屍走了回來,黃泉忍著左手臂傳來的疼痛試圖跟它講道理,希望它能打消帶他回家的念頭。

紅瞳盯著黃泉上下掃視了一圈,做了完全不在他預料之內的事——把黃泉扛在肩上開始奔跑。

「我嚓!你快放我下來!疼…」黃泉頭朝下被顛的十分不舒服,更慘的是對方的肩膀正巧頂到他腹部傷處,剛撐起身想要換一個舒適點的位子,就看到那城鎮離自己越來越遠不禁悲從中來。正試圖回頭再掙扎看看,卻不知道撞到了什麼頓時眼前一黑。


在這樣撞下去我真的會變笨蛋…




再次醒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摸索到了一撮頭髮便用力的扯了下。行進中的腳步停了下來,黃泉感覺自己的腳終於踩到了地板,站穩腳步後對方便鬆了手,一團布被塞到自己手上,從中摸出小型手電筒時黃泉再次慶幸自己隨時讓背包內容物保持在最佳狀態的習慣。

燈光亮起,不意外的還是那張大白臉,黃泉瞪著這個毫無自覺的傢伙默默盤算著要怎麼甩掉它。

再度跟著它走在漆黑的墓道中,越是深入一股無法忽視的腐敗氣味便越濃重,在經過那堆不可描述不敢描述亦不想描述的事物後,墓主人牽著黃泉來到還未塌陷右側室,在牆上摸索著什麼。

「你要幹嘛?」黃泉手電筒照射著牆面,無法理解它現在的舉動。下一瞬間,它伸手用力一砸,直接把磚牆砸出一個洞還繼續把磚頭往外拉!

「住手!你這樣墓會塌的!」看到它肆無忌憚的破壞陵墓結構,黃泉大驚,要知道在上一次爆炸後整體結構已經失衡了,再繼續暴力拆牆沒人能保證不會出事。

「喂!你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了!」黃泉已經退到門邊,看著掉屑的墓頂有點緊張,轉念一想,這不就是從此擺脫它的好機會嗎?

確認了包裡的炸藥數量,幸好自己把妖世那群人放在營地的預留份都一起帶走了,瞄了眼還在專心破牆的殭屍,黃泉轉頭往外走。


「再見了,笨蛋。」



穿過最後一道門,抬頭看了一眼那八個大字,『逆天轉地,黃泉路開』。


——黃泉路開。


——黃泉。


哈,何其諷刺。



在通往地面的墓道牆上,黃泉每隔一段距離便安上一顆炸彈,確保爆破時的連鎖反應可以把整條走道轟塌。好不容易踏出墓道口,黃泉呼吸了一口林間新鮮空氣,眨了眨眼,回過身看著皇陵入口。


嗯,這是最後一眼了。


按下引爆按鈕,地底下傳來些微震動,崩落的土石逐漸掩蓋了洞口。


這麼想跟墳墓同歸於盡的話,小爺成全你。



等一切塵埃落定,再也看不出來地下曾有一個入口,通往過去月族修建的皇陵,充斥著幻族的咒文和神秘的機關,裡面曾經發生過一場血戰,或者該說屠殺,那裡還有一個沒頭也能跑能跳的千年殭屍,就算接了腦袋智商也沒上升到及格線。







現在它留下來了,一個人。




楓挽月 2017-09-24 10:29
12




幽暗密林之內,一道人影急急而奔,似在躲避著身後的追擊者,卻因濃霧迷失了方向。烏鴉在空中盤旋,枝椏間一雙雙窺視的眼讓人不寒而慄,悉悉窣窣的聲響自後方傳來,回頭卻只看見一片黑暗。


快逃。


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刺痛,像一道警訊。

迎面而來的鐵鏽味彷彿又回到了墓中那一晚,看著其他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茫然空洞的雙眼,血肉模糊的傷口,癱倒在地的肢體仍微微抽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潰爛,僅剩那尚稱完好的臉龐傳出嘶啞的嗓音。

『為什麼…』

避開它們伸出的雙手,轉眼化成森森白骨,身上的血肉片片剝落,墜地後轉瞬為蟲蟻所爭食,即使身體幾乎斷成兩節,仍拖著那一點皮肉相連的下身向他爬行前進。原本一聲聲的低喃變得吵雜高亢,最後是幾不間斷的尖嘯。


『為什麼不救我!』


逐漸腐爛卻仍在掙扎的屍體擋住了去路,黃泉摀住耳朵撇開視線,卻無法忽視竄入鼻腔的腥臭氣息。被迫步步後退躲避那試圖抓住他的枯骨,卻發覺那滿地鮮血早已浸透到鞋裡,黏膩的觸感讓人一陣噁心。它們不斷的哭喊著,一句句惡毒的詛咒迴盪在耳邊,誓要將他拖入無間地獄。


在這一片哀戚慘嚎之中,傳來幽微卻又清晰的足音,突兀的讓人無法忽視。


『黃泉。』


一陣氣浪翻騰將原本逼近的骷髏被掀翻在地,轉眼化作煙塵盡散。黃泉驚恐的瞪大眼睛轉身就跑,卻被一手拉回禁錮在懷裡。

『你想逃去哪裡?』冰冷的氣息吹拂在耳畔,低沉魔魅的嗓音流洩而出,落在頸側的金紅髮絲讓人有點癢,側過頭想躲開雙唇曖昧的碰觸,卻是徒勞無功。

『吾有准你離開嗎?』手臂收緊,背脊貼上它的胸膛,刺骨的寒氣透過衣服傳遍四肢百骸,黃泉頓覺得如墜冰窖。

『放開我…』粗喘著氣,胸口傳來的壓迫感不減反增,到後來幾乎無法呼吸,掙扎徒勞無功,最後只能虛弱無力的靠在它懷裡。


『哈…』


到頭來,結果還是如此。





睜眼,所見的是廉價旅館陳舊的被單與床角的櫥櫃,明白一切不過是場噩夢,黃泉疲憊的閉上眼。


不過進一趟墓居然還搞出心理創傷了嗎?也太脆弱。


決定下床洗把臉再休息,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一雙慘白的雙手正環抱著自己,靠坐在枕頭上。


原來噩夢從未結束。



自己被裹在棉被裡,無法輕易掙脫,卻也留有一絲可以發動攻擊的空隙。黃泉眼裡僅剩冷冽的殺氣,沒有任何預警,左手往外推開對方,下一秒右手揮出全力的肘擊,再來反手一拳就要掙脫它的掌控。如果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之下鐵定骨折,但它卻全無反應的再次收攏手臂,單手壓制住黃泉反抗。


「放手。」連日的刺激讓黃泉精神緊繃,繃到極致時反而更加冷靜。


它抓住黃泉的右手,掌心向上,另一隻手拿過一袋東西輕輕的放在他手裡。

沉甸甸的,在朦朧的月光下自透明塑膠袋中反射出微弱的光芒。黃泉伸手撥弄了一下,便在交擊間發出叮咚悅耳的聲音。

珠寶?這下換黃泉目瞪口呆,抓起來湊近一瞧,還真的是各種金飾玉石。

「我一定是還在做夢…」黃泉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卻在碰到對方冰冷的手時愣住了。抓起那雙手藉著月光看了一眼,只見原本乾淨的雙手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還沾滿泥土。

「你先放開我。」這次對方依言放手,黃泉將整袋金飾丟在桌上匆忙地去開了燈,再次拉過雙手仔細檢查。


原本以為只是擦傷,仔細看才發現其中幾道深可見骨,只是因為膚色太過蒼白難以發現。

「笨蛋,怎麼搞成這樣?」血色的眼眸盯著他,像一種無聲的控訴。


啊…地道是自己炸塌的,沒有工具要出來只能這樣。


「我看你想回去繼續睡就幫你封個土…不管了先去洗手,這樣很髒。」


抓著它來到浴室,在溫水下小心沖洗著,雖然對方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黃泉還是盡量避免碰到較深的傷口。昏黃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它的金髮和臉龐都沾上了許多塵土,黃泉將毛巾打濕後擦拭後恢復了原本白皙乾淨的模樣,更因此染上了些許溫度,不像之前那樣冰冷。看向滿是泥濘的衣服,黃泉有點苦惱,因為自己並沒有能給它穿替換衣物。

讓它在洗臉台泡著溫水,黃泉回到房間望向大開的窗戶,泥腳印一路延伸到床前,就連棉被跟床墊都沾上了塵土,黃泉不禁有些頭疼,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卻是一點灰都沒沾上。




第二天黃泉清點了它帶回來的東西,種類繁複製作精巧,拿到行家手裡價格可以炒個翻天。

比較特別是它帶回那張了原本覆在臉上的黑石面具,雖然沒有任何花紋但打磨精細,而且跟那個巨大石棺似乎是同樣材質的,倒是可以帶回去好好研究。此外還有一個十分特別東西,那是一塊紅玉牌子,做工簡單沒有多餘的裝飾,之所以說它特別,是因為上面刻了四個字,整座墓裡唯一不是幻族咒文的四個字。


「武君羅喉。」黃泉輕聲道出,靠在窗邊的人微微轉過頭來。

「是你的名字嗎?」黃泉搖了搖手上的紅玉牌子,對方依舊沒有反應。

「不說話,那我以後就叫你羅喉咯。」挑眉,對上那從未移開的雙眼,黃泉勾起一抹微笑。


「羅喉。」




退房時,麻花辮妹妹疑惑看著一臉疲憊還掛著黑眼圈的黃泉和衣褲髒兮兮的羅喉,忽然深吸一口氣眼裡閃著不明光芒笑著送兩人出店,黃泉已經不想再辯駁什麼了。

之後黃泉帶著它來到上次的古董店試圖賣掉其中一個較小件的金飾,店老闆卻說什麼都不肯收,直言自己做的是小本生意就算賣了整間店也收不了這種東西。無奈之下黃泉只好先坐車到最近的大城市再設法換錢。

好不容易等到往城裡的大巴,黃泉卻猶豫了,雖然羅喉這一路跟著自己沒做什麼壞事,但發起瘋卻是怎麼也擋不下來,就算自己認為它無害卻也不能忘記在古墓裡發生的慘案。



思索再三,黃泉做下了決定。


「羅喉,在這裡等我,知道嗎?」


羅喉微微低頭,紅眸眨也不眨的盯著他,沒有答覆,但當黃泉轉身上車時卻也沒有跟上,就只是在原地靜靜看著。



黃泉走到最後一排坐定位,看向窗外卻沒有回頭,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






夕陽下,有一個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也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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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把武君的名字帶出來啦QAQ

楓挽月 2017-09-24 10:30
13




黃泉完全沒想到才不過半天就再次站在這裡。



等大巴一路顛到鄰近城市時已經很晚了,黃泉趕在關門前找到自己相熟的古董鋪子賣掉了那個小件的金飾,錢一半付現一半打回銀行帳上,尋了間不查身分的旅店,再次被強迫推銷雙人房後無奈入住。

看了下窗明几淨的房間,身邊沒有會突然做出驚人之舉的屍體,想到自己可以獨享一張雙人大床心裡還是挺高興的,在連續數日的心驚膽戰後,黃泉相信今晚自己會有個很好的睡眠。


結果他還是太樂觀了。

在享受舒適的熱水澡後,黃泉舒服的躺在軟床上進入夢鄉——卻是噩夢的開始。

銀月高懸,濃霧瀰漫,在林間一雙雙窺視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與昨夜相似情節,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羅喉沒有出現,黃泉在樹叢中奔跑躲藏卻還是被骷髏團團包圍,最後被啃食殆盡。


驚醒時天方濛濛亮起,鼻尖縈繞不去的血腥氣被房內的清香取代,黃泉坐起身扒拉的下頭髮,瞥了眼放在牆角包的緊緊的長刀,忽地想起了昨日羅喉站在街口的模樣。


那個笨蛋一定會一直站在那裡。



大清早坐上第一班開往小鎮的車時,黃泉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一路上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黃泉一到站就跳下車,左右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那道金色的身影。


羅喉不見了!


黃泉有些慌張,卻無法解釋自己在擔心什麼。

怕它一個人活不下去?它早就死了,看起來也不需要進食。怕它突然暴走殺人?雖然第一印象非常糟糕,但黃泉感覺它不會隨意傷害他人。怕它被別人抓去研究?啊,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是斷首千年而不死的活化石,世間罕有,感覺妖世那群傢伙就是在打它的主意。


想到這,黃泉瞇起了眼睛,後來也沒確認角落那團到底有誰,再次進墓那團已經變得生機蓬勃讓人連看都不想看一眼。如果有人逃出回去通報,難保上面的不會直接帶人殺過來。


後來黃泉在鎮子上轉了一圈,想問看看有沒有見過羅喉或其他生人來此,卻只有一位老婆婆說在入夜時,看到一個衣服有點髒的金髮高個子佇立在街口,最後離開了。


離開了啊…該死的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


沒得到有用的線索,倒是回到旅館時被麻花辮妹妹拉著東問西問。你們怎麼啦?吵架啦?唉不對啊大哥哥人看起來挺好不是嘛?他好帥的你要好好把握才行啊!跑了?跑了你去追他呀還站在這做啥!



快去追他呀!



…小爺我不就正在追它嗎如果不是我自找麻煩回來幹啥?重點是我找不到它啊!


煩躁的抓了下頭髮,黃泉甚至還回皇陵入口繞了圈,卻只能瞪著特小的洞口思考羅喉怎麼鑽出來的。




四周遍尋不得,黃泉只能趕著搭上末班車回到旅館,垂頭喪氣的踏進大門時卻遇上了一場單方面的爭執,聽起來是有人沒錢想要硬闖旅店。黃泉現在心情不佳打算做點事洩憤或找人練練手,正高興有人自己送上門來,一抬頭,看到的卻是意想不到的人影。


「羅喉?」

眾裡尋他千百度,穆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次算是真切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意境了。


只可惜詩詞是美好的,現實是淒慘的。

黃泉從來沒看羅喉這麼狼狽過。全身上下濕漉漉的,髮梢還在滴水,衣服比分別的時候還要髒,甚至長髮裡甚至還有小樹枝,整個人像是從沼澤裡撈出來的屍體。


唔,沒有沼澤,但的確是屍體沒錯。


看它依舊是面無表情站姿筆挺,彷彿四周一切與它無關的模樣。而門口保全已經準備要來把人拖走,黃泉趕忙上前一步攔住他,跟老闆解釋了很久兩人其實是朋友,才讓他半信半疑的放行。


拖著羅喉回到自己的房裡,二話不說的推進廁所壓制在馬桶上。

「喂,鞋子脫掉。」黃泉看它脫下了鐵鞋,接過手倒扣時居然流出了水和泥沙,不由得咋舌。

「…你到底跑去哪了才一天就把自己搞成這樣,是說你怎麼過來的啊?」

「步行。」低沉的嗓音響起,熟悉又陌生的語調,這是黃泉第二次聽到它的聲音,根本沒有期望對方回話導致他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幻聽,再細想這兩個字的實際意思,更讓人難以致信。


騙人。


兩個字剛在腦海想起,心底便有另一個聲音反駁自己。但就算真的相信它,光是坐大巴就要兩個多小時唉!中間還要過橋,它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看著眼前濕透的傢伙,忽然懂了。


「你呀真的是笨蛋。下過水了是吧?先洗澡。」既然確定這具屍體是防水的,那就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第二次扒掉對方的衣服,黃泉顯得從容許多,把脫個精光的羅喉推到蓮蓬頭下,水柱噴出的瞬間它卻立刻貼到角落。第一次看到羅喉的窘樣,黃泉玩心大起,硬是要把它拉回水注下。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著,羅喉突然一個發力,瞬間將黃泉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




我被壁咚了?

這是黃泉腦子當機三秒後第一個蹦出來的句子。


溫暖的洗澡水打在身上,背後貼著冰涼的牆壁,兩手被羅喉扣在牆上,身軀貼的極近只隔著一件濕透的白襯衫,黃泉只覺得呼出的氣都能吹拂到自己的臉上,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煙霧繚繞,氣氛曖昧,電視劇裡的精華橋段在真實上演,黃泉卻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


啵小嘴?撿肥皂?不管哪個對象都錯了吧?


大腦持續當機,眼睛還在認真工作,金紅交織的頭髮貼在白皙的臉頰及頸上,一向飛揚的眉如今微微皺起,血瞳流露出一絲危險的神色,細密長翹的睫毛上沾著水珠,隨著一個眨眼落在高挺的鼻樑上,滑過飽滿的唇以及圓潤的下巴,最後落在黃泉的鎖骨上。



「…你的眼睛很漂亮。」相互對看了半天,黃泉只能硬擠出這句話。


漂亮個鬼啊!這活像是搭訕女高中生的台詞是什麼啊!呀的我一定腦子太熱腦抽了才會說這種鬼話!


黃泉想掩面逃避現實,可惜現在做不到。


「那個…我不玩了你可以先放手嗎?乖,你好好洗澡我還要給你洗褲子呢。」黃泉小心翼翼瞄著那幾乎要整個貼到自己身上的羅喉,說罷還轉了轉手腕輕拍著對方,自從發現軟話比硬抗有效後黃泉決定轉換策略。

羅喉果真乖乖鬆了手,放黃泉到隔壁搓揉那件水裡來泥裡去的褲子,自己乖乖的站在蓮蓬頭下方,不時在黃泉的提醒下轉過身換個角度沖水。

搓著那件以自己的標準可以直接報銷的褲子,心中有點不爽更多的是無奈。


小爺在家可是連弟弟的衣服都沒洗過呢!出門一趟怎麼就成了古董殭屍的保母了?而且這傢伙走丟兩次居然還都自己回來了。算了,看在自己拆了它的床又炸了它家還拿了它的錢的份上,幫點忙也不為過。


擰乾長褲晾起,把羅喉從水中拎出來擦乾,抓了自己最大件的衣服給它套上。嗯,還是很緊,也沒別的選項了。


讓羅喉坐著給他擦幹長髮,原本還擔心會跟其他古屍一樣摸一下掉一把,幸好它沒有這個問題,就算黃泉有時手勁大了點也沒事,不然到時候禿了多難看。



等自己也盥洗完畢,出來只見它還是站在窗前看月亮,黃泉想了想,決定還是問一下。



「唉,你要睡床嗎?」



楓挽月 2017-09-24 10:30
14




黃泉其實不太喜歡跟人一起睡覺。


當他還是小夜麟時就不太好親近,除了母親和小時後的銀血幾乎沒和其他人同床共枕過。現在因為這段時間在外接案子的緣故,他變得更加淺眠,大點的聲響都可能驚醒。雖然這提升了他的存活率,卻也讓人難以安穩入睡。


現在提出這個內心也是有點掙扎的,但比起睡到一半有一個人突然撲上來,似乎一開始談妥比較好一點?

羅喉只是轉過來看了他一眼,逕自走到床邊坐下,黃泉也從另一側爬上床,畫了條隱形的線再三告誡不准越線,當羅喉是默認了,便拿起一條棉被把它捲了起來。看著它活像是剛裹上麵皮的炸蝦躺床上任人宰割的模樣,讓人十分愉悅。


「晚安。」黃泉閉上眼,入夢時嘴角還掛著一抹得逞的微笑。


夜深之後,黃泉睡的沉了,翻身時一手越過了界線,紅眸瞟了一眼,自棉被團中伸出了手,悄悄地覆上,握緊。


「晚安,黃泉。」





大清早,黃泉盯著坐在對面的羅喉,仔細研究了下這不科學的凍齡生物。


之前兩人互動充滿驚嚇,昨晚又貼的太近,反而看得不甚清楚,現在才發現這傢伙根本是個嬰兒肥娃娃臉,哪有一點暴力嗜血的模樣?現在想來覺得它陰森兇惡大概都是燈光昏暗跟印象太差的緣故。

而且皮膚又白,雖然看起來不太健康但其實膚質挺好,昨天給它擦臉可是徹底確認過了,捏起來的手感跟幽溟有得比。雖然頸項上有一圈極細的白痕,大概是之前斷首的位置,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一頭及腰的米金色長髮夾雜幾撮紅毛,感覺可以變出很多髮型,回去該帶去給櫻花試試。加上五官深邃,體格精壯,高出自己半個頭將近一米九的身材直接上伸展台都沒問題。


最大的扣分點:服裝。過緊的上衣跟已在報銷邊緣的長褲讓人不忍直視。


考量到兩人還要一起坐車回去,總不能讓它一直這樣。

心思底定,黃泉一拍手,拉起還在發愣的羅喉。

「走,上街給你買衣服去。」



黃泉帶著羅喉逛街的一路上目光不斷,兩個帥哥站一起本來就養眼,對此黃泉也習慣了,但更多顯然的是對羅喉明明有著俊俏面容穿衣品味卻如此奇特感到可惜。

因為那雙鐵鞋太難脫也太惹眼,黃泉所幸讓它直接穿了旅店的紙拖鞋出門。但看它現在走路一步一晃,便到最近的路邊攤挑了雙功夫鞋給它換上。


接下來到服飾店逛了一圈,隨手挑了個尺寸合的就把羅喉推進試衣間,再出來,頓讓人眼睛一亮。


「嘖嘖,果真人要衣裝阿。」黃泉翹著二郎腿,目光上下逡巡一圈,忍不住笑了出來。


穿著印有『 I WILL BE BACK』的黑色短袖上衣,羅喉也只是低頭拉了拉領口,似乎有些不習慣的模樣。看見那依舊帶著傷的手,忍不住想著還要再給它買雙手套才行。


又替它拿了件白兔子上衣換上,後面就不用黃泉費心了,其他空閒店員早就拿著下一套推薦款在一旁笑瞇瞇的等著。看羅喉進進出出的試裝,衣服換了好幾套,卻帶著萬年不變的一號表情,總覺得有些殘念,可一想到昨天晚上浴室的小插曲又覺得,啊,還是這樣就好。


看著旁邊試過的衣服越疊越高,黃泉攔住又要進去換衣服的羅喉,問了它有沒有中意的款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便依它試衣時的反應跟自己的喜好挑了幾件拿去結帳。


出了店門口,羅喉整個人感覺煥然一新,黑色v領上衣搭上深色牛仔褲,黃泉還心情很好的給它買了件暗紅軍裝外套,這樣看下來,鞋子反而不般配了。



在鞋店的時候,兩人又引起了一陣騷動。


由於羅喉對什麼都沒意見,黃泉拿著一排牛津鞋帆布鞋短馬靴比劃了半天,最後挑定了雙墨色軍靴要了尺寸讓它套上,才發現身為活化石的羅喉並不會綁鞋帶,這幾天的朝夕相處讓黃泉也沒有想太多,直接彎下腰單膝著地,替它處理起那麻煩的鞋帶。

十指靈活的交錯纏繞,墨色的綁帶襯得它們更加白皙,黃泉神情專注給它繫上繁複的花樣,羅喉始終安靜看著,不曾移開視線。


等事情大功告成,黃泉站起身時卻發現身邊多了一圈圍觀群眾,還有人拿起手機光明正大的拍著。


不過綁個鞋帶而已你們至於嗎?


蹙眉,黃泉拉起羅喉繞過人群快步走出店面,腳上踏著新買的靴子,那雙功夫鞋已經被收進手提袋了。



兩人在商店街晃了一圈,張羅了回程的必須品,準備回旅館時看到了路邊攤的雞蛋糕,香氣逼人,被引誘的有些嘴饞的黃泉立刻買了一袋。

邊走邊吃,腦子也沒停下,這幾天都跟它混在一起,也沒看它吃過什麼,難道殭屍不需要進食的嗎?想想以前的經驗跟傳說,幾乎所以活屍類不明物都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但它們顯然和自己身邊這隻在大太陽下行走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


想來想去,不如直接行動,看了眼兩手大包小包的羅喉,黃泉自紙袋戳了個笑臉雞蛋糕遞到它嘴邊。羅喉定睛看了下雞蛋糕,又轉過去看著黃泉,罕見的搖了搖頭。

「不吃啊?好吧,晚點餓了可別抱怨啊!」投餵失敗,黃泉將雞蛋糕一口咬掉。說不定是選錯食物了,下次換別的試試,就不信試不出來,時間還長著呢!



五個小時後,兩人已經在直奔中央大城的火車上了。

回想起一路情況還是有點膽戰心驚,畢竟提著一把大刀上火車被抓到是個巨大的麻煩,更不用說自己後面跟著人模人樣卻年齡不詳身份不明來源不清的古董殭屍。兩人過票口的時候一度被攔下來,對著長度已在違禁邊緣的古兵器好好查問了一通,幸好黃泉在外層多做了層偽裝硬說是表演道具才跟他唬爛過關。

黃泉訂的是四人一間的上下層臥鋪,目前也只有自己跟羅喉兩個人,沒什麼猶豫的直接把大刀跟背包塞到上鋪牆角,把羅喉拉到床邊坐下。

「我們要搭兩天的火車,這段時間你要站要坐要躺床還是要曬太陽看月亮都可以,但不要亂碰東西不要走出房門,晚上我在上鋪休息,有需要再叫我,懂嗎?」千叮萬囑,看對方緩慢的點了頭,黃泉滿意的笑了,翻身上床休息。


怎麼有種帶小孩出門郊遊的感覺呢?


瞪著天花板,回憶著這一整天的行程,再說了,這傢伙年齡估計大自己三十倍不止,但扣掉躺在墳墓裡的時間,卻又不能肯定了,畢竟這張娃娃臉實在讓人無法斷定年齡。



深夜,火車緩緩的進了站,再次起步時,黃泉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最後停在車廂門外。隨著門喀啦一聲打開,進來兩個人正在低聲交談,還跟坐在下鋪的羅喉打了聲招呼,熟悉的嗓音卻令黃泉立刻翻過身來,趴在上鋪往下看。




「御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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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有漠御情節!

楓挽月 2017-09-24 10:31
15




「御不凡?」


深藍色休閒連身帽T,總是笑著的嘴角,眼角勾人的淚痣,手上還拿著摺扇搧阿搧的,不是御不凡是誰?


「咦?你怎麼在這裡?」對方看起來也一臉驚訝,隨後是欣喜的表情。

「前些天跟別人一起搭伙,現在要回去了。對了,我現在叫黃泉。」簡略帶過,畢竟這事太過離奇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清,而且受害者兼加害人還坐在那兒呢,也不好多說什麼。


新的化名嗎?聽完黃泉解說再看了眼坐在下鋪的羅喉,御不凡恍然大悟,雖然可能悟錯方向了。


「你好,我是御不凡,後邊這位是漠刀絕塵,幸會。」御不凡剛伸出手,黃泉就從上鋪跳了下來,一把拉住御不凡的連身帽往他頭上一蓋!

「嘖嘖,一看到帥哥就上前勾搭,小心你家情人吃醋啊!」橫在兩人中間擋住御不凡的目光,還衝著後方一臉憂鬱漠刀絕塵點了下頭。

「像我這麼有禮貌的人,當然要跟朋友的朋友打聲招呼啦!」撥了下被弄亂的瀏海,御不凡的笑意不減反增。

「對吧,絕塵?」笑瞇瞇的回頭,身後的高大男子也只是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瞇起細長雙眼,漠刀他們對羅喉似乎都沒什麼反應,但考量到御不凡的特殊體質,還是避免直接碰觸的好。不過這兩個居然都沒發現羅喉是殭屍?這樣子它也太像人了吧?


漠刀將兩人的行李全部放到上鋪,只留下隨身背包,看著幾乎毫無空位的床,黃泉挑眉。

「你們是去度假啊?行李這麼多,而且放成這樣你是要睡哪?」還在考慮讓羅喉挪個角落給他們放行李,御不凡下一句讓他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不是還有下鋪嗎?擠擠就好了,大家都老熟人不是嗎?」唰的一聲展開摺扇遮住嘴角,卻遮不住那充滿笑意的眉眼。


「…你們可以再閃一點。」反正也習慣了。


兩邊寒暄了幾句,得知目的地一致後,黃泉爬回上鋪繼續睡,原本還擔心隔壁床的人會有麻煩,現在確定是這兩位,可說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自己可以安心休息一下。

只要無視兩人無時無刻的放閃,真的沒什麼好挑剔的。




第二天一大早黃泉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茶香,睡眼惺忪的趴在床邊一看,原來是御不凡在泡茶準備早點。


…泡茶?


看到完整的茶具還有尚未收起的茶葉罐,黃泉瞬間就清醒了。


「…大清早的你在火車上泡茶呢…」剛起床還聲音有點低啞,御不凡馬上遞上一壺水給他潤潤喉。

灌了一大口,抹去嘴角的水痕,再低頭一看,確定羅喉還好好的坐在床上,準備起身時卻被對方伸手揪住了長髮,輕輕拉了一下。


相顧無言,倒是還在一旁給吐司抹花生醬的御不凡開口了。

「一起吃早點吧,你要什麼口味?」

看著御不凡把剛塗好的花生吐司遞給漠刀,黃泉綁起長髮慢吞吞的下了床。

「我自己來吧。」接過御不凡遞來的吐司和湯匙,看他斟了四杯茶,再看看還在神遊太虛的羅喉,想想還是問了一下。


…果然還是被搖頭拒絕了,看來茶跟吐司也都沒用的樣子。

「它不餓,我們先吃吧,是說這是什麼茶?」這讓黃泉有點擔心,一餐不吃沒什麼,一整天都不吃就不好解釋了。

「這個嘛,是我們在旅程中友人送的菊花茶,清新淡雅,這次是第一次試泡,據說加蜂蜜也別有一番風味喔!」順著黃泉提問轉了話題,御不凡琢磨著兩人的互動,玩味的表情一閃而過。


後來御不凡從包裡翻出一堆土產,從牛肉乾到魷魚絲甚至還有桂花糕,黃泉從另一個角度再次認知御不凡的不凡之處,一個包塞這麼多東西你這是異次元空間嗎?


接下來一行人很有默契的不提工作上的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多是御不凡講述兩人的旅途見聞而漠刀適時補充,黃泉偶爾插幾句話提點問題,羅喉靜靜地坐在黃泉隔壁捧著茶杯,直到它由溫轉涼卻是一口都沒喝過。


沒多久御不凡推著一夜未眠的漠刀去睡覺,就剩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御不凡單手滑著手機,另一手捻著魷魚絲慢慢咬著,在滑到某條消息時突然笑了出來。

「黃泉,你最近有上神州論壇嗎?」御不凡突然專心的翻起了某個網頁。

「沒有,怎麼了?」出大活動時黃泉只帶工作用手機,不幸的是在墓室裡背包泡水時手機也報銷了,更導致他接下來這段時間的與世隔絕。

「喔~那你一定要看看這個!」看著御不凡笑得有點幸災樂禍的模樣,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接過手機,看到的是一個論壇網頁,內容大概是看到帥哥心花怒放什麼的,往下一拉,黃泉淡定的表情瞬間崩解。

「這是什麼鬼!」黃泉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差點撞到上鋪床板,連羅喉都轉過頭來,御不凡扇子更是搧的飛起,他從來沒看到黃泉的瞇瞇眼瞪這麼大過。


原因是一張【模糊的白髮帥哥給金髮帥哥綁鞋帶. jpg】。


樓主極力形容兩人到底有多帥身材有多好互動甚萌以及對視時是如何如何的深情款款,黃泉覺得自己都要吐了。


幸好這照片夠模糊。


再看下面不意外都是一片嗷嗷嗷的叫聲,有求認識的求地點的求勾搭的,最多的還是求更清晰的照片。在一片哀嚎中突然天降甘霖,57樓有個傢伙貼了一整套組圖。


【高清版綁鞋帶. jpg】
【高清版綁鞋帶2. jpg】
【高清版綁鞋帶3. jpg】
【白髮帥哥近照.jpg】
【金髮男神近照.jpg】
【手牽手離開背影.jpg】


下面群眾立刻炸鍋,留言刷的飛快,沒多久又有一個人上傳了新的影片,短短一分半鐘彈幕刷的滿屏都是幾乎看不到畫面。


接下來不外乎是:

『我出錢,去領證』
『說不定人家早結了你擔心什麼』
『嘖嘖你看人家多麼疼老婆,再看看我家的簡直沒眼看=_=』
『嚶嚶嚶樓上我們逆了。・゚・(ノД`)・゚・。』
『我艸樓上上老司機開車了!』
『刷卡上車!』
『學生卡上車!!』



我跟它明明就不是這種關係!你們這群到底在想什麼!老婆個毛線!上什麼車?我嚓小爺才不是在下面的!為什麼這麼辛苦照顧它連上個…不對這不是重點啊啊啊啊阿啊!


看著黃泉從臉色蒼白到黑如鍋底下一秒火山爆發最後面如死灰一付生無可戀的癱倒在床角,御不凡面露同情,當事人二號的羅喉也轉過來拍了拍頭頂的白毛表示安慰。


「回去我一定要拂櫻把他們全部處理掉…」黃泉半個腦袋埋在枕頭裡,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披散的長髮看起來耷拉著耳朵的白毛兔子。

「放棄吧,這東西上了網路就沒救了,大家都會備份,要是大量封鎖小心被炒的更火喔!」御不凡安慰對方,卻讓他更消沉了。


「往好的方面想,比起他,你還不算太慘。」手機回到前一張金髮男神近照,淡漠的神情有種出塵感,彷彿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重點是這張照片清晰到連那鮮紅的眼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反觀黃泉,由於低頭及角度的關係,高馬尾垂下的長髮將臉擋的嚴嚴實實,只有影片在起身時拍到一點模糊不清的側臉。



「說真的她拍的很不錯,需要我傳給你嗎?」看黃泉情況好轉了一點,御不凡決定再調戲一下。


「滾!」黃泉不出所料的再次炸毛了。






16



晚上漠刀清醒時對黃泉的狀態是有點疑惑的,明明睡前氣氛還挺和樂現在整個人都蔫了。投了個疑問的眼神給御不凡,也只得到了跟沒事不用擔心的手勢。

轉頭看著幾乎要坐到另一個角落的羅喉,顯然跟它有關,雖然不知道黃泉為什麼要帶著這種東西一起行動,但既然御不凡說了不用擔心,那就不會有事。

吃了頓靜默的晚餐,鬧騰了一下午的兩人各自睡了,漠刀絕塵給自家情人掖好被子,起身關燈後回到床角坐下準備守夜。



凌晨三點,一般人最為熟睡的時刻,卻有一陣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停在門外,門鎖被熟練的敲開,兩道人影偷偷摸摸的鑽了進來。

在腳步聲停下之時,漠刀絕塵就注意到了,只是仍不動聲色的看著兩個黑衣人摸進房間試圖拿走放在上鋪的背包,抓準時機瞬間將較近的一人撂倒,另一人一看情況不對馬上要奪門而出卻被漠刀拉回來,後退時卻踩到了什麼以致兩人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巨大的聲響驚醒了黃泉。

「怎麼了?」一秒從包裡翻出手電筒打開,只看到漠刀跟兩個黑衣人扭打成一團,下一秒漠刀將壓在自己身上傢伙用力一踹,硬是將他踹到黃泉那的下鋪。


羅喉還在那裡!


黃泉立刻翻身下床關門落鎖,開燈後只見漠刀已壓制住了其中一人,御不凡縮在床角護著一個側背包,手上的摺扇閃著寒芒,暗藏的刀片已經翻了出來。


轉過頭,正好看到一個人從羅喉床上滾下來,軟軟地癱在地上,腦袋歪向奇怪的角度,已經不會動了。


房間呈現一種詭異的靜默,原本還打算盤問一下的御不凡也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另一個黑衣人見狀也奮力掙扎,企圖呼救立刻被漠刀捂住,更大力的壓制讓他臉都青了。


這下事情麻煩了。

三人盯著地上頸骨折斷的屍體,頓時有點頭大。


原本只是抓到了小偷,現在小偷成了死人,被發現免不了一番調查甚至可能要坐牢,但在場的不管是身份還是攜帶物品都有點敏感,正討論要怎麼善後時,就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大罵。


「半夜不睡覺是在吵什麼啊!」


黃泉貼到門上玻璃往外一瞧。

「似乎是夜巡的來了,這下子得馬上把屍體弄出去才行。」聽上去有些懊惱,畢竟火車臥鋪根本沒有可以塞人的地方。


話音剛落,就見羅喉拎小雞一樣的提起屍體之後走到窗邊往外一扔!


好個簡單粗暴的方法!


沒時間多做考慮,漠刀把另一個也架到窗前準備丟出去,對方卻死扒著窗框不放,最後羅喉再補了一腳讓對方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裡面在吵什麼呢!叫的跟殺豬似的!開門!」外面巡邏的也發現這裡不太對勁,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唉你等等我套個衣服!」御不凡剛喊完就開始解漠刀身上的襯衫扣子。

這下黃泉也懂了,叫羅喉去角落站著不要亂動後抓了枕頭往就御不凡臉上招呼。


等年輕的夜巡人員好不容易打開門看到的畫面是這樣的:

一個長相標緻的傢伙披著床單躲在了一個衣衫不整的高個子身後,還有個披散著長髮的傢伙抓著枕頭一陣猛砸,活像是三歲小孩子的打架。


像是突然發現他的存在,長髮男拋下枕頭湊到他面前就是一陣抱怨。

「你說這兩個還讓不讓人睡了!沒事非要擠一張床,從早上親熱到深夜,他們不煩我都煩了!」長髮男瞪著一雙瞇瞇眼看起來一副沒睡好火氣大的樣子。再看看隔壁高個子一臉苦大仇深額上冒汗好像運動到一半被阻止散發著怨氣的模樣。


這場面有點尷尬。


「好了好了,像我這麼體貼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小心眼的朋友。」床單男走了過來伸出一隻手就把另一人攬了回去,微微掀起床單下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穿。

「不好意思您也辛苦了,這我能處理,我們等等就睡了,保證之後不吵了。」他披著床單又走了回來,眉眼彎彎帶著歉意的微笑,眼角微紅襯得淚痣更加顯眼。


「那好吧,你們…小聲一點不要吵到別人,知道嗎?」腦補了這群人吵架的前因後果,決定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雖然以前就聽前輩說過晚上會有奇怪的聲音,不要太過好奇,實際碰上還真是…

現在的乘客真是開放阿…夜巡人員慢慢轉身,覺得自己幼小心靈受到了衝擊。



看到夜巡人員逐漸走遠,黃泉鬆了一口氣,開始清理地上一片狼藉,漠刀已經扣好扣子正在鋪床,御不凡袖子褲管還捲的高高的,站在一邊滑著手機。

「看來剛把人丟出去的地方是塊荒地,方圓十里都人煙稀少,加上他們也是走黑的,短時間應該不會被發現。」放下手機,御不凡鬆了一口氣。


「黃泉你朋友做事真…乾淨俐落。」看著羅喉,話到嘴邊轉了個圈,變成這樣。

「嗯…唉羅喉你還好吧?」心裡卻默默吐槽,乾淨俐落?你原意是直接暴力吧!這次還算好了,沒見血而且存活率高達五成。

看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一直被當透明人的羅喉想了想,吐出了三個字。


「很有趣。」


「…」媽呀一次三個字啊!史上最長的句子!

「…」原來黃泉的朋友不是啞吧?是說到底是有趣什麼啊?

「…」你也是…


被這麼一鬧,三個人也不想睡了,乾脆坐下來喝茶聊天,由於這次意外把黃泉也捲了進來,御不凡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其實他和漠刀在旅行訪友的途中,接到了一個護送委託,因為目的地一致收件的又是皇龍大哥的好友,想說就當作幫個忙,沒想到卻引來各路宵小覬覦,雖然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傢伙,總歸有些麻煩,才引發了稍早的鬧劇。

黃泉聽完點了點頭,滿不在乎的咬了口餅乾。漠刀的實力他是知道的,一般的毛賊根本動不了他,加上御不凡也不弱,更不用說他父親玉刀爵隸屬于天下封刀,後台也挺硬用不著擔心。


就這樣混到中午,火車緩緩靠站,一行人下車時身上的行李吸引了不少注意力,連漠刀絕塵都對羅喉手上包的紮紮實實長刀露出探究的目光。

「如此不安全的運輸方式,這不像你啊,黃泉。」御不凡的摺扇輕輕搖著,靠著漠刀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還不都是某人惹的禍…」看著今日異常多的警衛,黃泉也有些煩躁,這種情況不要說刀了說不定連羅喉都會被攔下來。

「像我這麼熱心的人,朋友有難當然不會坐視不管啦!」笑嘻嘻的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只見原本站在各處巡邏的警衛都接到了通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愧是天下封刀,我欠你一次。」順利離開車站,黃泉對於不用再次逃命發自內心的感激。

「這沒什麼啦,畢竟我們身上的東西也不適合攤在陽光下,火車上的事也多謝你的幫忙了。」御不凡擺了擺手,此時街口的燈號已由紅轉綠。

「嗯,再見啦!」黃泉邁步走向了另外一端,兩人逐漸隱沒在十字路口的人潮裡。

「下次有空再來喝茶嘍!」他踮起腳尖隔空大喊著,只得到一隻高舉的手作為回應。


「絕塵,你不覺得他變了很多嗎?」看著人海中只露出一點頭髮的黃泉跟羅喉,御不凡有感而發地說。

以前的火狐自信從容卻又孤傲帶刺,除了下墓外皆避免團體行動,做事小心謹慎,在公眾場合極為低調不會讓人輕易留下他的身影,與現在情緒起伏明顯的『黃泉』可說是相差甚遠,是什麼促使他有這麼大的轉變?

想到這兩天他跟羅喉互動,可說是非常不尋常,而且羅喉身上的衣服很明顯的是黃泉的品味。

「他甚至會關心人了呢。」輕輕笑著,雖然表現的很彆扭,但比起以前冷淡的態度可說是溫暖許多。


漠刀靜靜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想著前晚守夜時其實有件事沒有跟御不凡說。



他看見羅喉站在床旁握著黃泉的手,一整個晚上。




—————————————

這篇快要完結了!
結局有兩個版本一個原定版一個寫到一半冒出來的www

楓挽月 2017-09-24 10:33
17




黃泉在對面街口攔下一輛計程車,向司機報了地址便靠在椅背上休息。

雖然很想直接回家,但身邊這個大麻煩還是要先處理完畢,闔上眼,黃泉已經開始期待等等會面的情況了。

車子停在山腳下,黃泉提著包就往上走,踏著石階,滿山遍野的楓紅提醒著現在已是深秋時節,良辰美景當前黃泉卻只想抱怨對方為什麼要住在半山腰上。

當然這點不快在見到主人瞬間一消而散。


「笑看嫣紅染半山,逐風萬里白雲間,逍遙此身不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楓岫主人身著一襲紫色長袍,搖著羽扇口誦詩詞信步前來,一如既往的神棍開場卻在開門時出現了一瞬崩解。


哼哼,再裝啊!小爺對你的神棍排場不爽很久了。

想起每次跟這傢伙談話對方總是故意賣關子打啞謎,還會能從中獲得好處,有些事卻非他不可就令人憤慨。現在能給他找點麻煩,可說是樂意之至。


「好久不見了,神棍。現在請叫我黃泉。」看他那神棍樣龜裂就覺得無比愉悅,黃泉平常隱藏起來的劣根性瞬間爆發。

「是啊,黃泉,你可是給我帶來了位『貴客』啊。」羽扇掩面,楓岫一眼就看出了這位是什麼樣的存在,也比黃泉更清楚這是多大的麻煩。


踏入古色古香的寒光一舍,楓岫引領著兩人穿過庭院在掛著紫色沙幔的亭子坐下,亭中已備好茶水糕點,卻只有兩個杯子。

「抱歉,本想好好的接風洗塵,卻沒想到竟是『二位』,招待不周還請見諒。」搖著扇子,楓岫恢復到往常的從容不迫。

「那把你的份讓給它如何?」毫不客氣的捏起一塊櫻花酥放進嘴裡,唔,太甜了。

「哈,別說笑了。」捧起茶杯輕啜一口,眼神飄向隔壁無口面癱的羅喉。


「好了,來談正事,想請你幫忙處理下旁邊這個傢伙,讓它別再跟著我了。」消滅了大半盤櫻花酥,黃泉拍了拍手上的屑屑,從妖世浮屠的造訪開始跟楓岫講述起事情始末。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出墓之後它跟著我下山,後來回去搜刮了點家產,拿了黑面具跟寫著『武君羅喉』」的紅玉牌子,後來它一直跟著不走所以我才來找你。」講完一大段話後黃泉喝了口茶,等著楓岫提出解法。

只見楓岫沉吟片刻,問的卻是毫無關係的事。「請問你近日可有身體不適或夢魘的情況?」

「有又如何?」皺眉,不懂為什麼話題跳這麼遠。

「這可麻煩了,因為你魂體有缺。」楓岫主人搖搖扇子,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

「笑話!」缺魂我還能在這裡跟你聊天嗎?神棍騙人也要有個限度!


然而楓岫接下來的語句讓黃泉覺得自己的三觀再次遭受嚴重的打擊。


「在你碰觸到武君頭顱的時候魂體已經非常不穩定,更因他睜眼瞬間煞氣釋放遭受衝擊,才會導致你靈魂出竅。雖然後來魂魄歸位,卻有一魂落在了他身上。」扇子指著一旁的羅喉,楓岫不急不徐的繼續說下去。


「所以他一直跟著你是怕你跑掉。」


微微皺眉,黃泉想起當初羅喉睜眼時,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那雙眼睛色彩鮮明,彷彿要透視到靈魂深處。


「跑掉會如何?」算起來自己可是跑掉了不止一次。


「輕則痴傻,重則身亡。」


亭中一陣靜默。


楓岫知道對方還需要時間消化這段內容,也不打擾他,將目光投到一旁毫無反應的羅喉身上。


對於靈魂這事黃泉一直是半信半疑的,畢竟雖然進過墳墓看過殭屍這種不科學的存在,鬼魂這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他是一點經驗也沒有。直到結交了御不凡這個體質敏感傢伙,更因為對方一次重大事故而認識了據說能與鬼魂溝通的神棍楓岫,對此黃泉才稍稍相信了一點。


「怎麼解決?」姑且先聽聽解法,如果說楓岫是在騙人的話,哼哼那就準備受死吧!

「解法有兩種,最簡單快速的方法就是摧毀附著物,而我會將魂體導回你身上。」楓岫不急不徐的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再次將兩杯茶斟滿。

「你說得附著物是…它?」黃泉有些不可置信,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意識到自己竟然把殭屍當活人看待,黃泉覺得十分可笑。盜墓遇到屍變直接人道毀滅是最直接最正確的做法,現在居然還猶豫起來了,難道真相處出感情了嗎?別開玩笑了。

「羅喉,你先出去。」沒有回頭,只聽到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沙幔捲起的微風拂過,亭中只剩下了兩個人。


「捨不得嗎?」楓岫紫黑色的雙眼望著黃泉,似是要看透他真實的想法。

「哼,那是你不知道它有多強。」給它聽到我們要打它的注意保不準先被滅了。

「武君威能,我可從來不敢小覷。但是,如果是你的意願,我想他不會反抗。」

楓岫主人將視線轉向亭外,隔著紫幔隱約可見那人正在庭院閒晃的身影,縱然沒有武器在手亦不是個可以小看的對象,現在卻因一句話而離開,絲毫不在意亭子裡在謀劃什麼。

「什麼意思?」黃泉的眼睛微微瞇起,緊盯著這個每次話都只說一半的傢伙。

「正如他不曾加害於你,而後又跟著你避免魂魄離散,我想在陵墓中的血祭可能有其他特殊意義。」不過一切都僅是推測,咒文所代表的真正意義非幻族之人是不可能完全理解的。


「…那第二種方法呢?」低垂眼簾,黃泉看著茶杯裡模糊的倒影。

「第二種相對麻煩而且曠日費時,黃泉,你部分的魂之所以會依附到他身上,是因為他也是魂魄不全的人。若要解決,自然是替他找回被抽離的部分。」

「一個魂魄不全的千年殭屍還如此有活力,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黃泉的語氣充滿諷刺。

「武君非是尋常人,若非被抽離二魂怎可能遭封石棺之中長達千年?」說到這裡楓岫也不由得搖頭嘆氣。

「你倒是清楚的很,楓岫主人,你還知道什麼?」黃泉第一次覺得眼前之人是如此的難以看透,曾以為他不過是有些特殊本領愛編故事且擅長話術信口開河的神棍,現在才發現以前所見不過表象。

「哈,我不過是一個隱居深山的無名作家而已。」羽扇掩面,阻擋了黃泉灼燒般的視線。

「黃泉,你不需要急著做決定,我已為你們備下客房,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說吧。」優雅的起身,楓岫理了理微皺的衣擺,長袖一揮便向外走去,留下另一人獨坐亭中。




待黃泉思緒沉澱,緩步走出涼亭,只見羅喉站在漆木圍欄邊眺望漫天彩霞,艷色的秋楓落在它的肩上,遠方的夕陽映在眼裡轉出一抹流光。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羅喉微微側身回望,肩上的楓葉便飄墜在地,激起心中一圈漣漪。



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剎那。




「黃泉?」



詢問一般的語氣,讓黃泉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脫下對方的黑皮手套看向尚未癒合的傷口,皺著眉頭轉過身問楓岫該如何處理。

紫黑色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再定睛看了看黃泉。


「難怪我總覺得你們兩個之間有不尋常的聯繫。」楓岫看了下羅喉曾經斷首之處,如今只餘一絲白線疤痕,又研究起它帶傷的雙手。


「其實你缺漏的魂魄已經回歸了,但狀態不穩定時可能逸散,武君是在幫你固魂呢。」將羅喉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幾下,楓岫得出了這個結論。

「固魂需要長時間的肢體接觸,你不會沒發現吧?因為力量都消耗掉了所以才會好的這麼慢,不然以武君頭都能黏回去的恢復力,這點小傷不算什麼。」楓岫說的理所當然,彷彿腦袋黏回去是件很容易的事一樣。


…難怪它老是半夜爬到我床上!這樣算起來自己還錯怪它了,其實它不是變態來著。




隨著楓岫的腳步來到二樓客房,打開雕花木門時黃泉的表情瞬間扭曲。


為什麼又是雙人床!


「楓岫主人,我都不知你家已經窮困至此,連第二間客房都準備不來。」黃泉一整個咬牙切齒,這個神棍絕對是故意的!一定是在報復剛才進門時的失態!

「唉,在下也沒想到黃泉你竟是兩人一同前來啊!這雙人床也只能委屈你們將就一下,畢竟都是裸裎相對的人了同床共枕也沒什麼對吧?」楓岫委屈的理直氣壯,羽扇掩去了嘴角的勾起卻藏不住眼底赤裸裸的笑意。

「裸…?裸裎相對個頭!去跟你家的櫻花說啊!」黃泉瞬間臉就紅了,浴室的畫面一閃而過,當時只當對方是個智商掉線的殭屍,聽了一下午的解釋後現在再看已經完全不同。


不對!明明脫的只有羅喉!而且這個神棍怎麼會知道!


「黃泉,雖然我沒看過殭屍,也知道千年前的古人不是穿這樣的。再說了,以武君缺了兩魂的狀態是不可能自己上街買衣服來換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了呢,果真兔子要比狐狸好玩多了。

「哪有它明明…」在服裝店都學會自己換衣服了!

「而且我有證據喔!」打斷黃泉未盡的話語,楓岫自長袖內袋中摸出一張紙,在黃泉眼前迅速的晃過再收起。


這讓黃泉瞬間原地爆炸!


該死的要是讓我抓到是誰照了那張綁鞋帶小爺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啊啊啊啊啊啊!


楓岫也不多說趁機直接將兩人推進房裡,合上門獨留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


「楓岫你個混帳!」

碰的一聲巨響,被關在裡面的黃泉用力拍門發洩不滿。

門外的人影只是哈哈笑了兩聲,之後搖著扇子離開了。


調戲兔子真的是件令人非常愉悅的事情啊,不管是自家的野生的,但還是櫻花兔最棒了。




—————————————

雖然是原訂劇情但寫出來真的有種好跳躍的感覺啊!(嚇的魂都飛了
小小說一下,把武君視為活人的會用「他」稱呼武君,視為殭屍or不明物的是用「它」喔!

下章結局(版本一)

楓挽月 2017-09-24 10:34
18  結局一




在黃泉踏入涼亭時,楓岫已沏好一壺香茗等著他。看著黃泉坐定,斟滿一盞茶後才悠悠的開口。

「考慮的如何?」

仰頭一口喝下,輕放茶盞,白瓷與石桌碰出清脆的聲音。

「我決定了,用第二種方法。」黃泉看著對方,眼裡再無一絲猶豫。



昨夜睡覺前黃泉想了很多,本來走盜墓這個行當就是個腦袋掛在腰上的行為,不只是墓中機關凶險跟不明物的襲擊還需提防同行的人黑吃黑趁機捅你一刀,再說這事被查到可不是蹲兩年牢能解決的,雖然自己是抱持著玩玩心態卻也早就有死在路上的心理准備。

這次不信邪刨了祖先修的皇陵放出了一隻千年殭屍,幾乎全員慘死自己還算運氣好撿回一命。


現在墓主人屋子塌了棺材埋了錢財到自己手上了連人都跟著回來了,最有資格埋怨的是它,沒把人劈兩半已經很好了,這笨蛋居然還好心的給自己固魂呢!


都到這地步了還把它一把火燒掉黃泉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就當打擾它安眠的代價吧,給它找齊靈魂之後哪兒來哪兒去。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兩人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始查看黃泉帶回來的所有東西。按照楓岫的說法,能夠封印住魂魄的東西必定是死者長期攜帶的物品或是極為重視之物。


黃泉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把黑金長刀,從第一眼看到時就有種不祥之感,後來更是非必要絕不直接碰觸。

兩人將長刀放在石桌上,楓岫隔著錦帕小心翼翼的碰觸檢視,刀刃上還有著墓中屠殺殘留下的血跡,如今已凝固成斑斑鏽塊。

「這上面附有極為濃重的煞氣。」

微微皺眉,強大的靈感力讓他在觸碰長刀時極為不適,彷彿能聽見揮刀斬落瞬間的尖叫與撕裂聲,楓岫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這煞氣便是為何武君能找到你的原因,更準確的說,是找到他的戰刀。但似乎沒有魂魄禁錮在內,必須往其他方面探查。」楓岫看著長刀搖了搖扇子,黃泉也拿出了從皇陵帶回來的其他飾品。


兩人探查之餘順便鑑定估價,到後來楓岫更是笑話他進趟墓就釣了個金龜婿回來,被黃泉直接敲了一記。


「嘖,怎麼都沒有啊?」黃泉趴在桌上,手上還握著那紅玉牌子,最後的希望破滅讓他對眼前珍寶頓時失了興致。

「意料之中,不是嗎?」楓岫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端起瓷杯喝了一口龍井茶。

「但總讓他這樣也不是辦法。」黃泉一手撐著頭,紅玉牌子在靈巧的指尖輪轉。


不是說羅喉不好,呆呆有時候也很可愛,就是溝通太麻煩,而且欠缺基本生活常識也很讓人頭疼。


「對古人要有耐心,更別說是失了兩魂的古人。」楓岫狀似安慰的給他搧扇子,但閃著精光的眼在黃泉看來根本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黃泉,武君學習能力很強的,基本上只要教過都會,只要你給他足夠耐心跟關愛他就會成長,說不定還會想起一些以前的記憶…唉等等別動手啊!」楓岫連忙後仰躲過黃泉一爪子,臉上還掛著欠揍的笑容。

「小爺對殭屍養成沒興趣!不要發夢發到這裡來!」黃泉惡狠狠的瞪著他。


楓岫是個業餘作家,總是天馬行空想出一些鬼點子,而他的好情人拂櫻則是個粉紅蘿莉控,對幼女養成十分著迷。聽說近日還收養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準備開始璀璨的嶄新人生,因此楓櫻兩人見面的時間大幅減少,也間接導致楓岫的神棍屬性與欠揍指數急速上升。

瞪著眼前的神棍一副調戲成功好棒棒的模樣,黃泉悻悻然的趴回桌上,拒絕隨楓起舞。


「那接下來該往哪裡找呢?」皺眉苦思,天地這麼大,總不能看到每樣古董都叫楓岫上去摸一下。

「萬物皆有脈絡可循,最簡單的還是自傳說與歷史下手。熟悉武君,自然也更容易找到與他相關之物。當然,固魂之事我會設法解決,你不用擔心。」說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還捶了捶肩,口中唸著好累好累的搖著羽扇走出去了。

「你只動口當然簡單…」斜眼瞟了就這樣拍拍屁股離開涼亭的傢伙,思考起之前聽過的傳說。



四個男人。

兩個版本。


一個簡單的像神話故事,講述四個兄弟勇者鬥惡龍的過程。大哥與兄弟們相遇一同踏上旅途,後來大哥一刀斬下龍首凱旋歸來,但他的三個弟弟卻在戰鬥中死亡,鮮血凝結成血玉,最後他帶著刻有兄弟名字的血玉歸隱山林,不問世事。這同時也是當地盛產的血玉的傳說。


另一個比較像野史,敘述一個昏庸無道的君王,百姓不堪其擾揭竿起義,在仙人的幫助下一名戰士帶領大家攻入王城斬殺了那名君王,大家將他奉為英雄,助他登上王座。然而,數十年後他卻墮入魔道,成了另一個暴君。另一名勇士挺身而出,斬下了他的頭顱,最後他的遺體被仙人帶走,不知所蹤。


大哥,老二,老三,老四,惡龍,刀,血玉。


昏君,英雄/暴君,仙人,勇士,斬首。


黃泉看著手上小本子記下的的字,總覺得隱約可見模糊的輪廓,卻又無法對上。


如果刀跟血玉與自己手上的這兩項相符的話,那羅喉是故事中的大哥機率就很高了,那第二則呢?



斬首。



想起初見面的無頭殭屍,如果說這個整天跟著自己的笨蛋曾是個暴君,應該沒有人會信吧?

黃泉擰眉趴在桌子上默默哀嘆,怎麼樣都對不上啊…




吃過午餐後黃泉在寒光一舍的院子裏四處悠轉,想起一個早上都沒看到羅喉了,也不知道他晃去了哪裡,想來是不會跑出去才對,便也不緊張慢慢找著。


穿過假山流水,眼前所見是一片美麗的花園,對於寒光一舍內居然還有這片小花園黃泉有些訝異,畢竟往來數次都只記得那漫天楓紅,卻不曾繞至此地。


但即便繁花似錦,也比不上佇立其中的那人。


「呦,你居然有閒情逸致在這賞花呢?」沒想到他居然繞到如此偏僻的角落,自己在那想破了頭他倒是挺悠哉的。但第一次見羅喉站在花圃中央,還是覺得十分新鮮。

「既然沒事,我們就坐下來聊聊。」說罷便拉著羅喉隨意坐下,決定把早上的事好好說說,看看能不能多點情報資訊。


「我跟那神棍討論過了,你呢,就是缺了兩魂所以才呆呆的,找回來就沒事了。」黃泉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羅喉的表情,見他沒什麼反應便繼續說了下去。

「手上的刀跟你那名牌我們都查過了,可惜都沒有發現,接下來要去其他地方找線索,想先問問你還記不記得生前的事情?還有你的魂魄可能封在哪裡之類的?」說完見羅喉停頓許久了才緩緩回了兩個字。


「不多。」本來也沒抱多大的期望的,黃泉只是點了點頭。


「沒關係,我給你講點之前聽到的故事,你就隨意聽聽…」黃泉就把之前聽到的兩篇故事給他說了,第二個講得更簡略一些,手上還不停歇的摧殘楓岫家的花花草草,說到最後花瓣都落了一地。


「…大概是這樣。你覺得…唉!你有沒有在聽呢你!羅喉!」

說完一大段後轉過頭卻看對方低著頭兩隻手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專心致志的彷彿黃泉說的故事與他無關一樣。這讓他有些怨怒,說這麼多還不是為了你,敢請你把我當背景音呢?


「黃泉。」突如其來但開口,拉回了黃泉的思緒。


只見對方逕自拉過黃泉的左手,摩挲了一下後拿起剛做好的東西輕輕套上,絲綢般的金紅長髮擋住了他的視線,直到羅喉側過頭他才看到那是什麼。


居然是個雛菊指環?


黃泉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小指上的小花戒指,所以你那麼專心就是在做這個?

抬起手仔細端詳了一下,嬌嫩的白色花瓣隨風搖曳著,還挺漂亮的,看不出來這傢伙手那麼巧。

這算是某種示好的表現吧?不過也可能是單純編了個戒指就隨意送了,想到剛才羅喉握著他的手給他套戒指的畫面,黃泉忽然覺得臉頰有點燙。


「…謝謝。」黃泉低下頭來玩著小指上的花兒。


嘖,這麼單純的傢伙真的要顧好了不然鐵定給人拐去。


黃泉抬頭直視著對方,那雙血色的眼眸在晚霞映照下如琉璃珠般透著光。

「羅喉,我會幫你找回缺少的東西,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好嗎?」黃泉抿著唇有些忐忑,等待著對方的答覆。

羅喉同樣凝望著他,帶著如同初次見面時的探究目光,良久才揚起一抹輕淺的微笑。



「好。」




入夜之後,黃泉倚在二樓木雕圍欄上拿著銀白背殼手機檢視著這段時間的來訊。也只有銀血大哥傳來了三封簡訊,內容不出問好與期盼早日回家等等。

想了想,黃泉按下了許久未撥通的號碼。


「喂。」黃泉抬頭望著那亮晃晃的圓月。

『夜麟,發生什麼事了?需要幫忙嗎?』對面立刻接起,沉穩的聲音底下隱藏著擔憂。

「喂喂,怎麼我一打回來就這樣,你不是要我打回家報平安嗎?」真是的,我看起來有這麼不可靠像是一出事就回家討救兵的人嗎?

『因為你幾乎沒有主動打回來過…』聽到對面略微埋怨的語氣,黃泉尷尬的摸摸鼻子。

「嗯,沒事,就想問問你們近況,幽溟呢?」想起自家白白嫩嫩好欺負的小弟,不知道那個愛哭鬼有沒有長進一些。

『一切都好,幽溟他…嗯…跟朋友出去了。』

聽他那微頓的語氣,這麼晚了,朋友?還是女朋友?黃泉呵呵笑了兩聲頗有早期夜麟的風格,看來回去有得玩了。

『夜麟,你還是回來吧,我們都很想你…』


黃泉一邊聽著話筒裡的叨叨絮絮同時往樓下望去,羅喉依舊站在庭院中仰望夜空,手上拿著黃泉在花園一角發現的月見草。

淡紫色的花朵嬌嫩可愛,極薄的花瓣看起來有些透明,只在夜晚盛開白日凋謝。這是月陸十分常見的花卉,但在此處似乎不易栽植,看到時隱隱勾起了黃泉的思鄉之情。


「大哥,我大概暫時不會回去了。」打斷銀血滔滔不絕的話語,黃泉視線轉到自己左手上的指環,眼底是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柔,莫約是想起了下午羅喉那僅是嘴角微揚卻殺傷力極大的微笑。

『…』對面還沉浸在自家二弟極少稱自己為大哥的喜悅裡,立刻就被接下來的句子擊沉。


「我跟別人約好了,可能需要點時間。」但我會完成的,一定。


對面聽上去有些沮喪,也不忘叮嚀他萬事小心並祝福一切順利。


通話結束後,黃泉看著小指上的雛菊指環,下午一碰就掉花瓣讓他不敢拿下它。


不過是個草編的戒指而已,這麼在意做什麼。黃泉小心的將它摘下放在紅木桌上,轉身下樓。


走進庭院,看見羅喉身姿挺拔的背影,銀亮的月光灑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左手還拿著粉紫色的月見草,黃泉輕輕地笑了,牽起了另一隻手。



「羅喉,別看了,回去睡覺。」






——你就跟著我,好嗎?



——好。








《完》

————————————
*花語
雛菊:暗戀、快樂和離別,「深藏在心底的愛」
月見草:默默的愛、不羈的心

楓挽月 2017-09-24 10:34
18   結局2.1




在黃泉踏入涼亭時,楓岫已沏好一壺香茗等著他。看著黃泉坐定,斟滿一盞茶後才悠悠的開口。

「考慮的如何?」

仰頭一口喝下,輕放茶盞,白瓷與石桌碰出清脆的聲音。

「我決定了,用第二種方法。」黃泉看著對方,眼裡再無一絲猶豫。



昨夜睡覺前黃泉想了很多,本來走盜墓這個行當就是個腦袋掛在腰上的行為,不只是墓中機關凶險跟不明物的襲擊還需提防同行的人黑吃黑趁機捅你一刀,再說這事被查到可不是蹲兩年牢能解決的,雖然自己是抱持著玩玩心態卻也早就有死在路上的心理准備。


這次不信邪刨了祖先修的皇陵放出了一隻千年殭屍,幾乎全員慘死自己還算運氣好撿回一命。


現在墓主人屋子塌了棺材埋了錢財到自己手上了連人都跟著回來了,最有資格埋怨的是它,沒把人劈兩半已經很好了,這笨蛋居然還好心的給自己固魂呢!


都到這地步了還把它一把火燒掉黃泉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就當打擾它安眠的代價吧,給它找齊靈魂之後哪兒來哪兒去。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兩人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始查看黃泉帶回來的所有東西。

按照楓岫的說法,能夠封印住魂魄的東西必定是死者長期攜帶的物品或是極為重視之物。


黃泉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把黑金長刀,從第一眼看到時就有種不祥之感,後來更是非必要絕不直接碰觸。

將長刀放在石桌上,楓岫隔著錦帕小心翼翼的碰觸,刀刃上還有著墓中屠殺殘留下的血跡,如今已凝固成斑斑鏽塊。


「上面確實有封印武君的魂魄,但更棘手的是極為濃重的煞氣。」楓岫手在刀上虛晃一圈,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波動。

微微皺眉,強大的靈感力讓他在觸碰長刀時極為不適,彷彿能聽見揮刀斬落瞬間的尖叫與撕裂聲,楓岫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確定了其中一件,黃泉更加認真的檢查起羅喉從暗室裡帶回來的飾品,最後那塊刻有武君羅喉的紅玉牌子毫不意外的在楓岫認證下確定是第二件封印之物。



到底是哪個笨蛋會把靈魂碎片放在棺材裡跟隔壁房間直接跟墓主人合葬的?黃泉忽然覺得自己昨夜糾結那麼久也是個傻逼。


往另一個的方面想,這也算好事一件,自己很快可以擺脫它了!




在楓岫去另一個房間先開始準備的空閒時間,黃泉晃到了站在庭院中央曬太陽的羅喉旁邊,順著它的視線投向滿山的楓紅。


「你在看什麼?」覺得這角度望過去太沒有目標性,黃泉乾脆直接開口詢問。


只見對方轉了過來,血紅色的眸子緩緩聚焦在他身上。

近距離的觀察羅喉的眼睛,沒有一絲死人的混沌卻也缺乏活人的生氣,不帶多餘情感的雙眼看上去純粹沒有雜質,就只是單純的凝視而已。


黃泉躲開了兩人的視線交集,偏過頭看著院內的小橋流水,再次開口的嗓音比以往略微低啞。


「我們找到你缺少的魂魄了,其實也沒什麼難度它們都在你身邊只是之前沒發現而已。」


「之後楓神棍會想辦法把它們弄回去,我的問題也就解決了,你也不用跟我綁在一起,想去哪兒就去哪玩吧。」黃泉頓了頓,正要開口時遠方傳來楓岫的呼喊聲,說法陣已經準備完畢羅喉可以過來了。


黃泉剛答了聲好,回頭就見一個大掌覆了上來,輕輕落在他蓬鬆的白髮上蹭了兩下,這個角度剛好擋住了羅喉的臉讓黃泉看不見它的表情。


哈,有什麼好期待的?估計是一成不變的面癱樣。


等到羅喉轉身離去,黃泉才對著它的大喊。


「喂,我不叫黃泉,我叫夜麟。」




看著它的背影,黃泉忽然覺得今天的太陽太過刺眼。






我叫夜麟。


並不是黃泉,那是騙你的。


之後你不用再跟著我了。


已經結束了。










羅喉醒來時覺得一切都是混亂不清的。



刺鼻的血腥味。
清淡的梔子花香。
濃鬱的檀香。


刀鋒劃過瞬間的冰冷。
有人輕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織錦略過指尖輕柔的觸感。


兵戎相接,戰馬斯鳴,惡毒的詛咒不絕於耳。
酒罈相碰的聲音,有人豪放不羈的大笑著,唱著不著調的故鄉歌謠。
遠方傳來一聲聲杜鵑的鳥啼。


旌旗飛揚,烽煙四起,鮮血染紅大地。
萬里山河,林間小徑,炊煙裊裊升起。
雕樑畫棟,布幔垂墜,角落燭光搖曳。



再次閉上眼,任由熟悉的黑暗將自己吞沒,腦海中浮現的是四人聚在一起短暫卻快樂的時光,隨後被鋪天蓋地的血氣所取代,最後剩下一個人。


一個沒看過的陌生人。



看起來纖瘦高挑,面容姣好眉目凌厲,細長的藍色雙眼充滿自信,嘴角掛著不羈的微笑,銀白色的長髮紮成一束高馬尾,蓬鬆的髮摸起來手感很好。


手感?


看著對方,羅喉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他的。



是敵人嗎?自己不可能忘記如此令人讚嘆的敵手,同樣也不會忽視如此才能出眾的部下,但自己身邊已沒有能稱為朋友的人了。







他是誰?







—————————————

*梔子花花語為「永恆的愛,一生守候和喜悅」

楓挽月 2017-09-24 10:35
18  結局2.2





晚風徐徐,銀月高懸,夜深人靜之時卻有一人在曲折迴廊裡摸索著前進。

「…臭神棍居然事情辦完就把我丟在那裡!」黃泉揉著前額,在昏暗中藉著月光行進同時嘴上還是不斷抱怨著。




稍早之前,黃泉在一片漆黑之中醒來。


好餓!


回想起下午楓岫處理完羅喉的部分後一臉疲憊的帶自己走向另一間小屋做法,結果自己進行到一半就睡著了,沒想到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居然就把自己一個人丟在小黑屋裡面!


完全沒有光源的密閉空間讓黃泉煩躁,摸了老半天才找到房門,出去時卻一頭撞上過低的門楣,力道之大讓他痛得哀嚎腦袋瞬間空白。


在黑燈瞎火中黃泉跌跌撞撞的找到通往主屋的迴廊,繼續碎念著沒良心的神棍居然沒有送自己回房甚至沒有準備食物給自己裹腹,現在要去覓食他連盞燈都沒留下!


「等我出去一定想辦法給你斷糧!餓死你個死宅!」楓岫的懶宅屬性人盡皆知,就連找傭人都是天下封刀為了避免堂堂「東品」的榮譽顧問家裡變成垃圾場而請的,黃泉常吐槽沒人投餵他總有一天餓死在家裡。


這也讓他肯定,在主屋裏絕對有大量的儲備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繞過假山流水,只見前方屋簷下掛著燈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隱約可以看到庭中站了一個人影正抬頭仰望星空。


…羅喉?


意料之外的會面讓黃泉反射性的想繞開,卻又停下腳步轉而走向對方。

「羅喉,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看星星做什麼。」剛問完就覺得自己有點傻,因為這傢伙顯然是不需要睡覺的。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回應。


擺什麼架子阿!這傢伙本來的性格這麼糟糕嗎?之前缺魂的都比你有禮貌多了!轉念一想,也不知道那神棍怎麼處理,該不會把人弄傻了吧?


還沒想出答案,就聽到一個略低沉的嗓音自旁邊傳來。

「吾已經睡得太久了。」語調平緩,帶著一種特殊的古韻。

一愣,原本以為對方不會回答了,沒想到只是停的久了點,還是八個字的完整句子。


聽起來卻有點哀傷。


回望過來的血色雙眼凝視著黃泉,如今其中沉澱了太多的過往,不復之前澄澈的模樣。


黃泉靜靜的看著羅喉,之前的他暴力話少還有點智商掉線自己還能對著他自問自答,現在他能正常溝通了,自己卻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已經結束了。









咕嚕。

我艸!


看到羅喉低頭盯著自己的肚子,黃泉恨不得滾回去小黑屋窩著最好根本沒出來過。

「嗯…沒事,我要回去睡覺了啊你繼續當我沒來過…」黃泉打哈哈的一邊說一邊後退想退出視線範圍後拔腿就跑,這實在太尷尬了!


「黃泉。」

嗯?誰叫我?

「來。」羅喉手背在後正往屋裡走,見黃泉沒有反應,又停下來在燈籠下回身望著他。


再不猶豫,黃泉快步上前跟在他身後。



跟著羅喉踏入漆黑一片的屋內,黃泉只能摸著牆壁緩慢前進,想起之前在毫無光線的墓道裡他也是這樣行動,不禁好奇起對方怎麼能看得到路的。

腳步聲停了下來,判斷羅喉在前方不遠處,黃泉為了避免直接撞上一步步小心的前進著。


此時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他,輕輕拉著他往前走。


覺得緊張,心跳加速,一次次的搏動在黑暗中彷彿震動耳膜般的響亮。


卻不知道在緊張什麼,這裡明明很安全。



黃泉有點糾結任他牽著,直到進了某個房間,啪,燈亮了。

一瞬間的光亮讓他眼睛瞇成一條線,待好不容易適應後所見到的卻是——


「…廚房?」


黃泉目瞪口呆的看著造型復古的現代化廚房,再看看左邊牆上有個隱藏在木隔板底下的電燈開關,轉頭發現對方已經從雕花廚櫃裡翻出一盒櫻花酥,忽然佩服起羅喉的尋寶能力。

兩人繞到隔壁間的餐廳坐下,黃泉習慣性的倒了兩杯溫水,看著一臉淡漠的羅喉決定還是把心中的問題都問一問。


「唉,那個,你還記得這些時間發生的事嗎?」黃泉左手輕點著紅木桌面,這是他緊張時不自覺的小習慣。

羅喉看著他,非常,非常緩慢的點了頭。

「那我想問幾件事…」還沒等黃泉說完,羅喉就打斷他的句子。

「過去的事已不需再提。」

「提不提我說了算!」你不提沒影響,但要是不搞清楚你到底是啥小爺可是會睡不安穩的!


看到對面有點愣住的模樣,黃泉緩了下情緒,覺得還是先從簡單的問起。

「最一開始你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那是本能。」羅喉淡淡的說。

「啊?」

「有人近身,並意圖取走吾之兵器,即斬殺。」還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也太霸道了!黃泉慶幸起自己不是第一個手賤去碰刀的人。


「是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第一次可以說是認路回來,第二次他居然直接走到旅館!這是腦袋裏有裝雷達嗎?

「因為計都——吾之戰刀——其中有吾之一魂,以及吾清醒後的煞氣亦封存在內,一段距離內可以感應到它的方位。」看羅喉說的如此正經嚴肅,黃泉也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喔…那為什麼…不殺我?」黃泉有點忐忑不安,因為這個問題縈繞心頭已久。

為什麼放過我,甚至跟著我?明明我跟妖世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甚至可以說沒有我的話他們根本碰不到你。


羅注視看著黃泉,似乎也在思考。


「吾既清醒,便無意進行不必要的殺戮。」微微垂下眼簾,鮮紅的睫毛投出一抹陰影,最後緩慢而慎重的給出答案。

不必要…?覺得羅喉的判定標準異於常人,自己幾乎可算是罪魁禍首了。說到清醒…


「所以頭對你來說還是很重要的?」眨了眨眼睛,一開始黃泉還以為不過是視聽能力及言語功能的差別而已。唔,還有帥氣度的差別。

「楓岫曾說吾被抽離二魂,但正確說來,是三魂。其中一個被封印在頭顱裡以保其不壞。」羅喉說的淡然,黃泉卻聽得心驚。

「你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搞成這樣…」


原本黃泉推測他是個好大喜功的末代皇族,有錢請月族跟幻族和修皇陵甚至選用稀有且製作精細的黑石棺槨,也有藏起來的陪葬品證明他確實財力雄厚,但看起來空無一物的墓室與斷首結局活像是被仇人打劫過或是僕從對其不滿所造成。現在聽他的口吻,應該是生前就知道的,甚至是自己決定的。想起處處可見的幻族咒文跟覆蓋在遺體上的織錦,黃泉有了另一種推測。


「你是在進行某種復活術嗎?」認真的看著對方,斷首身亡千年後卻再次回到人間,某種定義上說不定真的算是復活了。


「復活?」羅喉低低的笑了,這是黃泉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卻沒想到是如此冰冷。


「吾所求之事,與此恰恰相反。」斂了笑容,羅喉恢復到原本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有眼底殘留一絲情緒起伏的痕跡。


相反的話…



死亡。



為什麼?古人追求長生,卻沒看過有人一心尋死的。黃泉緊抿著嘴唇低頭看向他握著杯子的雙手,傷口已完全癒合不留一絲痕跡。


或許對他來說,死亡才是苛求。


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不該碰觸的事,黃泉將話題轉了個方向。

「為什麼你喜歡靠近火,甚至曬太陽,這跟一般不明物完全相反。」畢竟對絕大多數不明物火焰是極為有用的武器。

「因為溫暖。」那蒼白的手指正摩挲著茶杯邊緣,不曾動過的水面仍微微冒著熱氣。

「我以為這是殭屍所懼怕的?」

「或許,但這卻令吾有還活著的感覺。」即使只是錯覺,也彌足珍貴。

黃泉在他眼底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或許可稱為眷戀的感情。


「那看星星呢?」這段時間確實常看到他站在窗邊觀星賞月,這總不會溫暖了吧?深秋夜晚可是很涼的。

「因為這世界變化的太大了。」就算是夜空也已於當年不同,但與巨變的塵世相較之下可稱親切。


理解了羅喉的弦外之音,黃泉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或說抱怨更為恰當。

「好吧…那你在墳墓裡時幹嘛把我放進棺材裡!難道你們那個世界都喜歡躺棺材嗎?」再怎麼變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

「吾以為你需要休息,而且地板很髒。」畢竟是自己睡過千年,感覺還是挺舒適的。

看著羅喉微微側頭一副我是在幫你為什麼要生氣的模樣黃泉只想扶額,您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可能沒感覺,但一般人睡醒卻發現自己被放在棺材裡可是會嚇掉半條命的啊!

「那很恐怖好嗎!還有你拿團肉塊給我又算什麼!超…唔!」

羅喉迅速的捻了塊櫻花酥塞進黃泉嘴裡,看著他瞪大眼睛雙頰鼓鼓的模樣好似進食中的兔子。



「你的問題太多了。」





———————————
羅黃Q&A時間
其實我覺得正常發展大概是…
黃:你為什麼要「     」???
羅:吾需要跟你解釋嗎?

…那我可以少打一半的文章Wwwww(然後就無解了Orz
武君接上腦袋後都是以幫助人的目標行動的,只是剛睡醒做了些傻事,所以這段時期對他來說基本上是…各種黑歷史wwww


楓挽月 2017-09-24 10:36
18   結局2.3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黃泉就離開了,楓岫看著桌上的空空如也的櫻花酥盒子,轉身望向窗外早起曬太陽的羅喉,羽扇下的嘴角微微揚起。



鑰匙一轉打開家門,明明才離開兩個月不到卻對感到如此陌生。


單人床。

嗯,一個人睡剛剛好。


享受著久違的熱水浴,熱氣蒸騰的整個浴室白茫茫一片,黃泉靠在浴缸邊上望著天花板,白皙的臉蛋被蒸的通紅,修長的雙腿有一搭沒一搭踏著水花,思緒早已飄向遠方。


那個是羅喉卻又有些不同的傢伙。

兩個人的魂都找回來了,完整了,不用再強制綁在一起,這樣很好。


畢竟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雙血紅的眼睛突然闖入腦海,帶著初次見面時一閃而逝的暴戾之氣。

隨後轉為探究的目光,彷彿初次見到活物般好奇的神情。

林中寂靜的夜晚,躍動的火焰在他眼裡閃爍。

煙霧繚繞裡那隱含侵略性的血瞳。

仰望星空時深藏眼底的懷念。

夕陽下,回眸的一瞬間。



——唉,我覺得你很有趣,我們當個朋友吧!

——你以後要做啥啊?

——你有地方去嗎?

——你想不想…


想什麼呢?反正最後還是一句都沒說出口啊…

黃泉閉上眼,慢慢地沉入水裡。




兩個月後,黃泉搬家了。

考量到之前妖世浮屠在咖啡店堵到自己,無法肯定對方是否知道自己的住處,再加上這次出團結果慘不忍睹且自己可能是唯一一個存活者,還是換個居住點比較好。

在御不凡的牽線下意外的買到一間家具齊全物美價廉的獨棟小屋,黃泉想也不想的直接一次付清,迅速打包行李很快的就搬了進去。

躺在主臥房King size的雙人床上,黃泉頗為幼稚的滾了幾圈,之後把頭埋在鬆軟的枕頭之中深深的吸一口氣。

淡淡的薰衣草香。

半睜的眼望向未關的窗。



就這樣住了快一個月,一切如常回到了過往悠閒的生活,無所事事的日子卻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叮咚。

門鈴響起時,黃泉正抱著棉被側躺在沙發上無聊的轉著電視,猜測門後的人如果不是御不凡就是推銷的,沒想太多直接頂著一頭亂髮去開門,卻被眼前這完全不在推測名單裡的傢伙嚇到了。


羅喉!


為什麼!


黃泉目瞪口呆的盯著看了三秒之後一把將門甩上。


啊啊啊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我現在超邋遢的啊等等先換衣服再抓個頭髮不說不定我看錯了他不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


叮咚!


「…」

黃泉最後還是認命的打開門,抬眼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

「嗯哼,你來做啥?」

對方身穿黑長版風衣外套內搭淺灰高領毛衣,看起來倒是跟初次見面的玄色長袍有幾分類似。金紅交織的長髮修剪整齊,相較於分離之時眉眼清朗許多,看起來這段時間過得不錯。


其實很想你。


黃泉眨了眨眼,倚著門框等待對方的回答。只見紅眸專注的盯著他,白皙的手指夾著一封信遞了過來。

只是來送信的嗎?黃泉接過信封當場拆了,只聞到淡淡地楓糖香氣,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個傢伙。

臭神棍你居然讓羅喉當郵差?黃泉瞇起眼睛心底默默盤算下次要送什麼大禮給對方。


『黃泉小友,一別數月,聽聞你已購買新宅入住,恭賀喬遷之喜外亦擔憂年紀輕輕購屋是否會經濟拮据,故替你尋一房客願能分擔家計。同時,你的貴賓在寒舍逗留許久,楓岫不才無法善盡主人之責,只願他在新居能過得舒心,也預祝你們相處愉快。

                                                                 楓岫筆』


什麼鬼?房客?家計?我的貴賓?

抬頭一看,羅喉…不會吧?再確認一下!


「所以上面的意思是:你要來我家住而且會付房租?」反覆閱讀數次,黃泉挑起一邊眉毛,搖了搖手上的信紙,強烈懷疑羅喉根本是被坑了。

八成是羅喉的存在打擾到楓神棍跟小櫻花親熱所以藉機把羅喉趕出來了,而這傢伙還傻傻什麼都不知道的幫他送信!真的是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羅喉緩慢的點了點頭,但看到他手上什麼都沒有連不離身的計都都沒帶,黃泉一臉懷疑。


「那你付不出來的話怎麼辦?」微微昂首,嘴角的勾起挑釁意味濃厚,卻在下一秒瞬間崩解。


「肉償。」

羅喉以不變的優雅古韻說出見面後的第一個詞,卻是黃泉這輩子都不認為會跟他有關的單字。


「咳…不,等等,你剛說什麼?」黃泉真心覺得自己幻聽,不,說不定這整個羅喉都是太想念他所形成的幻覺。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另一張折疊工整的紙張,居然是「東品」所出的古董鑑定書!


【名稱:武君羅喉】
【產地:天都】
【種族:人】
【功用:洗衣打掃煮飯暖床等等族繁不及備載】
【鑑定師:楓岫主人】

一旁還貼著羅喉帥氣的大頭照。


楓岫你個混帳!種族怎麼看都不是人類吧?功用那欄是什麼鬼啊?該死的傢伙早知道就不該把羅喉託付給你你看看你都對他做了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低頭看著爆炸完現在整個蔫在地上的黃泉,純白的厚棉睡衣配上那亂糟糟的捲毛頭和披散在地的長髮,看起來好像個融化在地的垂耳兔,情不自禁地彎下腰揉了揉那頭細髮。


嗯,觸感的確很好。


黃泉抬起頭來,天藍色的眼睛眨呀眨的,帶著深深的同情與憐憫讓羅喉有些不解,雖然他看起來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你會煮飯?」再次低頭確認單子,對於一個古人是否會使用現代廚房感到十分好奇。

「你可以嘗試看看。」對方露出了邪魅的微笑,過大的殺傷力讓黃泉瞬間思考停擺呆在原地。

伸手拉起黃泉,看著他還有些呆的模樣,羅喉笑意更深了。


「黃泉。」

嗯?

「進屋吧。」說完直接將他轉了個方向,攬著他的肩踏進屋內。

「不是跟你說了我叫夜麟的嗎?」小小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任羅喉他牽著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了名字這件事。

「吾知曉,黃泉。」羅喉依舊用自己獨特的語調,喚著那專屬的名字。


對吾來說,你是黃泉。

只是黃泉。

屬於吾的黃泉。






《完》


————————
薰衣草的花語:等待愛情

楓挽月 2017-09-24 10:36
版本二接續的小劇場,略kuso


1


「材料不多,你就將就將就吧。」黃泉涼涼的說,看羅喉正研究著冰箱裡的食材,這些還是昨天御不凡硬塞給他的,要不然家裡只有雞蛋跟泡麵。

看著羅喉手法俐落的切菜煮飯變出三菜一湯,黃泉從目瞪口呆轉成兩眼發光。每道菜都試了一口,味道還挺不錯,讓他更訝異的是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學會煮飯的?

坐在餐桌前,享受著初次開火的廚房煮出的飯菜,瞄了眼不曾動筷的羅喉,覺得還是要好好稱讚他一下。

「以一個古人來說,做不錯。」說的臉不紅氣不喘,也不想想自己只會做蛋包飯,黃泉伸長了手想試試另一盤菜色,羅喉就幫他換了盤子,兩人也慢慢閒聊起來。

「對了,那你怎麼知道右側室裡有珠寶?」唔,蒸蛋好吃!

「吾有參與工程。」只是因爆炸毀損機關導致必須直接破牆,毀了月族建物還是有些惋惜。

「喔…那左側室有什麼?」一般而言都是左右相對的,既然右邊有暗格左邊應該也有。

「應是吾之戰袍。」如果他們有好好照著放的話,羅喉偏頭想了想。

「可惜了,放這麼久大概也毀了。」想起那雙鐵靴,之前也沒注意估計也落在楓岫家。

「純金打造應是不會毀壞。」

「我們下次去把它挖出來吧! !」黃泉瞬間握拳,兩眼發光。

「…」





2  


【求助】我暗戀的對象帶著健康鑑定報告跑來我家要求同居,該怎麼辦?

御不凡看著新發的求助貼,轉向一旁的楓岫。

「我覺得這招不錯,要不要試試?」




3


有一天,黃泉跟羅喉去集境爬山,意外的發現一座露天溫泉,讚嘆之時羅喉一個腳滑不小心掉進了溫泉裡,瞬間被池水淹沒。

黃泉急忙要下水撈人,卻看到一個湖水女神(X)溫泉男神(O)香獨秀緩緩冒出水面,一手提著一個羅喉開口道。

「請問你掉的是我左手邊這位邪魅俊俏的金甲武君還是我右手邊這位單純呆萌的黑袍羅喉?」

「我掉的是武力頂天做事直接思考單純感情木頭偶爾會邪魅一笑的武君羅喉。」黃泉看了一眼黃金甲武君跟一身黑袍的羅喉後面無表情的回道。

「虛名,虛名,浮雲而已。」溫泉男神笑著擺了擺手,將兩人推到岸上。

「你是個誠實的孩子,我把武君跟羅喉都送給你吧!」說完就笑笑的沉進溫泉裡了。

「喂!等等!這兩個不是我家的羅喉!」黃泉伸手企圖揪住對方衣角,卻被另一隻手拉回。


「黃泉。」


羅喉自身後輕輕環著他,微涼的唇貼在耳邊低語。


「你要去哪裡呢?」


只見金甲武君邪魅一笑,挑起黃泉的下巴摩挲著,俊俏的臉龐越靠越近。


「今夜…」





「黃泉?」

自睡夢中驚醒,黃泉眨了眨眼伸手捏捏環在在腰上的臂膀,羅喉微撐起身看著他,金紅髮絲垂落在對方肩上。

「做惡夢了?」望向黃泉的紅眸裡蘊藏著關心。

「不算吧…」這該歸類在惡夢嗎?黃泉皺著眉轉過身看著他,隨後抬起頭在嘴角輕輕啄了一下。

「睡吧。」將黃泉攬進自己懷裡,羅喉輕拍著他的後背。


回抱住對方輕輕蹭了一下。


還是我家羅喉最好了!





4


羅喉可以進食這黃泉是知道的,但發現他嗜辣卻是個意外。


那天兩人去嘗試辣度可調的拉麵店,黃泉評估下給自己點了個中辣,抬頭看了眼羅喉,便在另一個辣度打了勾,迅速交單。望著跟黃泉再三確認的店老闆以及自家情人臉上狡黠的微笑,羅喉好奇起他到底點了什麼。

等到兩人餐點送上,黃泉的麵僅是湯汁微紅,羅喉眼前的辣椒粉卻幾乎堆成一座小山。

看著山頂上插著『地獄級』的小旗子,羅喉挑起一邊眉頭,回望著黃泉。


「來!笑一個!」黃泉拿著銀白背殼手機對著他拍了一張,看著在地獄級小旗子旁一臉呆的羅喉哈哈大笑。


羅喉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挑起一根麵條試著吃了下去,微微皺起眉頭,而黃泉正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然後羅喉拿了湯匙又吃了幾口,表情略微糾結但兩眼發光的模樣讓黃泉有點訝異。

「不能吃就別勉強啊。」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畢竟他只知道羅喉有點味覺疲乏但對辣耐受度目前是個問號。

瞠目結舌的看著羅喉面無表情的一口湯汁一口麵解決掉一整大碗地獄級拉麵,放下筷子時唇色鮮豔雙頰微紅的模樣讓黃泉趕緊拿起手機再照一張。


這可是激烈運動都達不到的效果啊!


兩人離店之後,收拾餐桌的小伙子看著那地獄級的小旗子孤零零的倒在湯底像個戰敗的標誌。



從此之後,辣椒就變成了兩人家的常備調味料,也是消耗最快的一個。

看著羅喉坐在沙發上看影集,懷揣一盤辣椒一口一個彷彿嗑瓜子一樣輕鬆自在,黃泉走過去把辣椒整盤端走後倒進他懷裡。

「嘖,你看你吃到嘴都紅了。」同時伸出手捏了捏白裡透紅的臉頰。

「沒關係。」這不影響吾要做的事情。


輕挑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上柔軟的唇,舌尖滑過貝齒敲開牙關闖入對方的領域,靈巧的舌舔過上顎與之糾纏。黃泉輕攬著那白皙的頸項,指尖劃過幾不可察的傷痕感受著些微凸起,任由對方動作。


突然間黃泉渾身一僵,立刻彈起來推開對方。


「羅喉你這傢伙!」


黃泉捂著嘴,天藍色的眼裏蓄積了水氣,眉頭揪成一團,漲紅的臉扭曲著,那紅還在迅速往頸部以下蔓延。


該死的…辣…


羅喉低頭望著已經蹲到地上的黃泉,整個人像隻煮熟的蝦子還微微顫抖著,彷彿看了見對方頭頂冒煙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輕而易舉的將他抱回沙發上放好後倒了杯水還加了點冰塊,剛遞上就被他仰頭灌下,冰塊咬的嘎吱嘎吱響。

看他整個人捲成一團淚眼汪汪眼角微紅,嘴唇也腫了連耳朵都紅的要滴血一般,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羅喉揉了揉那頭細髮,正要再親一口卻被黃泉擋了下來。


「膩!去素…」去漱口!


黃泉悲哀的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清,幸好羅喉懂了,再回來時遞上一杯新的涼白開水。

「以後不准這樣!」黃泉怒視對方,但盈滿淚水的瞇瞇眼沒有任何殺傷力。

羅喉攬著對方親了親額角,摸了下整件衣服都汗濕了。


「走開!熱死了!」


唔,炸毛了。


楓挽月 2017-09-24 10:37
番外二
(楓櫻,漠御)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窗灑在床上,一個人縮在被窩裡捲成一團,只在空隙中流洩出幾縷黑色的髮絲。一陣溫和的鈴聲響起,睡夢中的人掙扎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在床頭摸索著,終於趕在掛斷前接起了手機。


「喂…?」


聽著那將醒未醒的聲音,對面的人似乎笑了一下。


「嗯…也太早…什麼?黃泉?」被窩裏的人一秒坐起,抹了把臉後用手梳著一頭長髮。


聽著對面的提議,他笑了兩聲便答應對方隨後掛了電話,此時房間的門打了開來,走進一位高大的男子,伸手拿過櫃子上疊好的衣物遞給他。


「早安,絕塵。」御不凡套好上衣後輕撫著漠刀絕塵的臉龐在嘴角落下一吻。


「嗯,早餐我買回來了。」漠刀替他拉了下領口,視線轉向床上還亮著的手機螢幕。


「喔,那個啊…我們等等去看一下黃泉吧?像我這麼有關心朋友的人,怎麼能對他不聞不問呢?」察覺到漠刀絕塵的視線,御不凡套上褲子,勾著情人的手往房間外走。


「嗯,先吃飯。」




御不凡按了電鈴,等黃泉來開門後一下子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啦?沒睡好嗎?」看著他那半睜不開小瞇眼,平常就看不太到眼瞳了現在更是閉的只剩一條縫,下面還有厚重的黑眼圈。


「嗯,沒什麼,有事?」黃泉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努力睜開眼想看清兩人,小聊了兩句還是把人請進家來。


「嗯?還有水果啊?謝謝啦。」接過一整袋豐盛的水果,把它們通通塞進冰箱裡,只挑了兩個蘋果拿出來洗好放著。


「哎呀,像我這麼有禮貌的人,怎麼會不帶禮物前來呢?」御不凡搖著扇子滿面笑容,一眼掃過著角落的回收桶,心裡想著要是我這次沒帶點水果來你是想靠泡麵度日嗎?


「看你心情這麼差,是失戀了嗎?我可以聽你傾訴喔!」御不凡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面一邊倒水還不時晃神的傢伙。


「失戀?我連喜歡的對象都沒有呢你在想什麼?偶像劇看多了?」黃泉挑眉看向在對面眼睛眨巴眨巴的傢伙,那不是玉秋風的興趣嗎?


兩人閒聊了一陣,漠刀就在一旁靜靜地削蘋果切塊,御不凡不時還會插一塊餵給對方,你一口我一口的好不甜蜜,最後還是黃泉受不了兩人在自家花式放閃把人請回去了。


站在樓下,御不凡嘆了口氣,看過有人不知道自己喜歡上別人的,沒看過有人從暗戀到失戀都無意識的。

「走吧,該去拜訪下一個人了。」



當御不凡踏入寒光一舍時完全沒預料到會在此看到另一個人。


「羅喉?他怎麼會在這裡?」御不凡驚訝的看像一旁的楓岫主人。


「唉,黃泉走的時候沒有帶上武君,現在武君整日站在庭院裡盯著楓樹瞧,都快把我家的樹看死了。」楓岫搖著羽扇涼涼的回話。


「不過是入冬而已,少牽拖到別人身上。」另一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回過頭一看,居然是拂櫻!


瞧著他周身微妙的低氣壓,轉念一想,大概是跟小蘿莉的快樂下午茶被打斷了才會這麼哀怨吧?


「別找了,我才不會帶可愛的少女來這怪叔叔家呢!」斜睨了一臉事不關己的楓岫一眼,大清早用電話就打斷他與小免美好的早餐時間,還佔用他整個下午來看人發呆,哼,下次別想自己做櫻花酥給他吃。


「唉,既然人都到了,我們還是進去聊吧。」



楓岫好不容易把羅喉也勸進屋內,領著眾人坐下後替大家斟好了茶,才緩緩開口詢問。


「御不凡,黃泉還好嗎?」


「嗯?啊,看起來精神很差的樣子,有些萎靡不振呢,黑眼圈都出來了。」御不凡一邊說一邊偷瞄站在窗前的羅喉,看他已經從望向窗外微微側了過來,繼續加油添醋的說著。


「似乎很嚴重的樣子呢,唉,我說啊…」楓岫跟御不凡你一言我一語的,連拂櫻也不時問上兩句話,聽到最後羅喉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俯視著掛著虛假擔憂面容的楓岫主人。


「既然武君也擔心黃泉,何不坐下我們聊聊?」


羅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許久,才緩慢坐下,聽他口沫橫飛的開導遊說,羅喉只抓到一個重點——去找黃泉。


之後羅喉又糾結了。


雖然不瞭解現在的世界,他也很清楚這已經不是個能靠武力打天下的時代了,之前他給黃泉添了許多麻煩,在事情解決後對方很快的就離開了感覺不想再見面,他也不想給黃泉造成困擾,還沒打算好接下來該去哪便暫時留在了寒光一舍。


似是看出了武君的顧慮,楓岫笑著提議這段時間不如由我們來帶著你熟悉現代生活,保證你下次看到黃泉時不會再出岔子。

羅喉靠著沙發想了想,點頭同意。



先給他科普些現代生活常識還有文字用詞,之後楓岫拿了本食譜給他就將他推去廚房自己努力。


「唉,你其實只是想要免費勞工,對吧?」全程觀看不插嘴的拂櫻終於發話,本來就是看在黃泉的份上來的,想聽聽他的這兩個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卻看到這一齣活像是誘拐大齡兒童的戲碼。


「非也,我只是擔心黃泉好友而已啊。」楓岫笑的毫不掩飾,一絲擔心的感覺都無,說起來除了幫助黃泉以外,更大的目標大概是也想體驗一下拂櫻現在的養成生活吧?只是品種不一樣而已,應該也不會差太多的。


不多時,羅喉端了一盤炒豬肉上桌,御不凡拿起筷子率先吃了一口,差點吐了出來立刻拿起桌上的瓶子灌水。


「好鹹!你到底放了的多少鹽?」眉毛還是緊緊揪著,幾乎無法想像外觀正常的食物吃起來卻如此重口。


「一匙?」羅喉看了下手上的食譜,御不凡看了眼他手上的湯匙。


「不是用這個…唉,像我這麼喜愛美食的人,怎麼能放任別人浪費食材呢?」御不凡搖了搖頭,就跟著羅喉鑽回廚房去了。


因為羅喉試不出味道,因此御不凡只能全程試吃再提點他油鹽份量,下一次端出來的食物便正常許多,讓楓岫不禁讚嘆御不凡的賢妻屬性,不意外的被身旁的拂櫻踩了一腳還收到對面丟來的眼刀。



幾天後再次造訪,拂櫻只見羅喉正面無表情刀工精湛的切菜,一旁的牆上掛著平板正在播時下流行的連續劇《相思聲聲》。回到飯廳看著一派悠閒的楓岫主人,隔壁間已經唱起了那首同名主題曲,拂櫻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趁機推銷自己小說改編的連續劇?楓岫你很無聊。」拂櫻挑眉低頭望著他,一臉鄙視。


「哎呀,我只是想讓他更快熟悉現在年輕人都看些什麼啊!讓他了解現代生活的同時,這對他未來要追黃泉也有幫助不是嗎?」楓岫搖著扇子說起他的人生大道理,在拂櫻眼中不過是想強迫殭屍看連續劇的惡趣味。



第二天漠刀與御不凡來訪時卻只在涼亭裡找到楓岫與拂櫻,並沒有看到羅喉。


「羅喉呢?今天不是要教新的菜色嗎?」總覺得亭子內的氣氛流動有些詭異,御不凡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不用了,廚房炸了這兩天都不能用你就先休息一下吧。」拂櫻說完還拍了拍御不凡的手。


這讓御不凡很是驚訝,羅喉總不會弄出足以炸廚房的意外吧?轉頭看向楓岫,那人也是一臉無辜,直說自己也是為了武君好,還沒講完立刻就被拂櫻齋主吐槽。


「讓人用一天二十集的速度追劇也就算了,你還在後面放那種東西不炸才怪,這是自作自受!」


看著拂櫻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容,多問了兩句才知道原來楓岫在播放清單最後放了一部兩個男人的愛情動作片,自動播放直接進入主題,羅喉不知做了什麼就把廚房整個炸了,轟隆巨響驚得兩人立刻跳下床前往查看,在一片混亂之中羅喉瞪了屋主一眼便消失無影,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聽完後漠刀眼中閃過一抹同情,御不凡更是整個人笑倒在石桌上,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既然廚房意外爆炸,這部分就先跳過,過幾天拂櫻踏進亭子卻只看到御不凡跟楓岫主人,看到御不凡算正常畢竟這段時間他們也是幾乎天天來報到,奇怪的是——漠刀絕塵人呢?


「我請漠刀壯士帶武君去練車了。」楓岫給拂櫻倒了杯涼茶,接過他手上的桂花糕放在小碟子上。


漠刀壯士?練車?武君?拂櫻腦海中浮現了兩人一前一後掛著墨鏡長髮飛揚騎在那台黑色重機上的畫面,瞬間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絕塵並沒有騎他的重機喔!這次是跟楓岫借的二手車。」御不凡也拿了塊桂花糕,戳破拂櫻的幻想。像絕塵這麼寶貝車的人,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愛車給人練呢?


三人對坐閒聊了一下午覺得時間也有些晚了,御不凡正拿出手機準備要打給漠刀時便聽到一陣推門聲響,只見走在前方的漠刀絕塵一身泥濘眉頭深鎖,後方的武君也不遑多讓,面無表情的「提著」一台面目全非的機車走過院子。


「啊…不知可否跟你借一下浴室?」御不凡回過頭看向同樣傻眼的楓岫與拂櫻,隨後沐浴在兩人同情的目光下追上走在前方的漠刀絕塵。





「楓岫!黃泉說他想要搬家了!」這可是御不凡今早例行性探望黃泉得到的最新消息。


兩人腳步急促的進入屋內,略大的嗓音讓還在廚房的羅喉手一抖灑了幾乎半罐胡椒粉,看著眼前的黑胡椒小山,羅喉決定放棄這碗玉米濃湯直接去問黃泉的事情。

在確定他只是要換個居住地而不是回月族後,楓岫想了想笑瞇瞇的轉向羅喉。


沒多久羅喉便聽說御不凡已經找好了房子,地段佳且保證是黃泉會喜歡的景致,就是有些家具舊了點該換。當天下午一個莫名的家具採購團便成行了,羅喉還有些茫然的狀況下便被拖去逛街,看著四周人擠人的情況他只有一個想法。



吵。



東逛西晃的走了大半商場,其實也沒多在意前面那團在挑什麼,就是在經過寢具用品時提了點意見。他記得黃泉不喜歡最一開始那間旅館的床,還有臥鋪床也被抱怨太硬,但楓岫客房的他又嫌太軟,憑著自己的印象給他挑了一個,同時要求加大,因為黃泉睡姿很差會滾下來。


羅喉面無表情的挑床給意見,對其他人臉上的呆愣竊笑渾然不覺。





最後一天,一團人圍在涼亭休息,御不凡寫了本食譜,保證裡面是黃泉喜歡的菜單。拂櫻憑著他過往職務之便給羅喉弄了假身份,也是讓他以後方便行事。楓岫笑笑地恭喜他終於要去找黃泉,給了他一封信跟一張折起來的紙說黃泉看了一定會讓他住下。


雖然這段時間也鬧了不少糗事,但羅喉對這群明明不相熟卻願意幫忙的人還是有些感激的,像大家致謝後便轉身離去。





四個人笑著目送他走出寒光一舍。





「楓岫,你到底拿了多少?」

「武君說除了計都刀與紅玉牌以外的都可以隨意處理,多的錢轉給黃泉。」

「嘖,你不該當神棍,該改行當奸商。」

「只有我覺得那兩個字對黃泉太過刺激了嗎?」

「哎,這你就不懂了,第一印象那麼差再次相遇當然要刺激一點啊!電視都這麼演的!」

「不,我覺得你只是想欺負黃泉而已…」




漠刀瞥了眼右邊三人,默默地把御不凡攬的近了一點。




楓挽月 2017-09-24 10:38
番外三



「喂,羅喉,我們去唱KTV吧!」


那時羅喉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剛吃完早餐的黃泉一個飛撲蹦上沙發掛在羅喉身上,天藍色的眼眨呀眨的看著他。對這突如其來的提議他有點愣住,跟黃泉在一起快一年了有時還是不太能跟上他的思路,KTV自己是沒去過的,但黃泉跟御不凡他們以前似乎挺常去的樣子,想想還是答應了對方。


下午羅喉騎著摩托車在黃泉的指路下來到了傳說中的KTV,遠遠就可以看店門口站著兩個極為眼熟的人,只見穿著藍白相間上衣的御不凡熱情揮手打招呼,身後的漠刀絕塵則輕輕地點了頭,一旁則是御不凡的妹妹玉秋風以及她同學君曼睩,大家都是出去玩過的老熟人。踏入大廳時難得換上休閒襯衫的楓岫迎了上來,只說包廂已經訂好了而拂櫻會晚點到大家直接進去就好。


昏暗的包廂內,球型吊燈在天花板上閃著五彩繽紛的光芒,初次參與的羅喉看著大家各自忙碌而黃泉在一旁給他做介紹,御不凡和秋風曼睩興奮的點著曲子想先挑幾首開嗓,另一邊的漠刀替大家先叫了些食物跟飲料,楓岫正在站牆角通電話。


直到大家都喝了點小酒,黃泉已經一腳踩在桌上豪邁的唱起他的《王妃》的時候,拂櫻齋主才姍姍來遲,帶著一臉歉意表示工作出了點意外剛剛才搞定。楓岫自動自發接過他手上的公事包與黑西裝外套,看他鬆了鬆粉色襯衫的領口,一旁的御不凡笑著拉他坐下要他先開嗓,等等好好唱幾首就行。


間奏之時黃泉將目標轉向了楓岫。


「唉,人都到了,大神棍是不是該輪你表現一下了呢?」黃泉笑得肆意,手上的麥克風直指對方。

「這是自然,下一首換我。」楓岫一派輕鬆的靠著沙發椅背,掛著愜意的微笑,一手悄悄捲著拂櫻的髮尾在指尖玩弄。


等曲子前奏一下,讓黃泉對楓岫的神棍指數又增加了五個百分點——天知道他是怎麼算到拂櫻的到場時間預先點好這首曲目的!



「在天涯之南  看不見海角之北  能不能夠殊途同歸
我環顧周圍  繞著緣分徘徊  越等越是想入非非

我的命中的配對  也許早已入睡  可是我在汗流浹背
儘管化成了淚水  最終蒸化成雨  春風秋雨也不能約會」


這時黃泉窩在羅喉旁邊小小聲的咬耳朵,當年楓岫跟拂櫻感情曾經一度鬧的很僵,最後楓岫就是靠這首《春秋配》重新挽回愛人的芳心。


「世界將我們包圍  卻又面目全非  沒好好讓我們依偎
春風拂攬的滋味  秋葉如何領會  只是看的見落花流水

你是春天綻開的櫻緋
我是秋天落葉的點綴
兩個世界永遠不會  走在一起風花雪月  
然後說  再會

望著滿天的落櫻紛飛
那一朵為我望穿秋水
春秋不能同時出現  終此一生都找不到我的絕配



那是誰」




嘹亮的收尾,撼動人心的聲音讓在場眾人不禁為之鼓掌叫好,一旁的拂櫻帶著淡淡的笑容,在大家起鬨下接過了御不凡遞上的麥克風表示自己要插歌。


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點觸,沒多久便挑好了一首曲子,就排在玉秋風跟曼睩正在唱的《小情歌》後面。等兩個小姑娘笑嘻嘻的下臺後拂櫻緩步而上,閉上眼隨著前奏輕輕搖擺,黃泉和御不凡卻在看到曲目時傻眼了。


「BRILLANTE?這不是侯的曲子嗎?」御不凡眼睛在楓岫拂櫻之間瞟來瞟去,隨後小聲的問向黃泉。


「我怎麼知道。估計是工作上受刺激了,八成是那位王子殿下給激的。」黃泉也只能嘶聲用氣音回話,心裡估摸著拂櫻遲到大概是同一個原因。


這時漫長前奏終於結束,拂櫻朱唇輕啟,帶著無法訴說的思緒唱起了那首旋律幽暗的日文曲調。


「心中想著你  寫下這些辭句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不用告知理由  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禮物

人的確要比想像的堅強吧
雖然待在黑暗之中  稍久了些
差不多該離開了

什麼都看不見後我終於看清了一切
前方的路太狹窄  只能一人  獨自走下去  一無所有

當人負荷的痛苦超過所想像的那一刻
想去哭泣  想去吶喊
連殘喘的餘力也消失
只能任憑空虛摧殘自己

曾孤身的兩人  合而為一  又一分為二
就只是這樣而已  就只是回到了最初而已

什麼都看不見後我終於看清了一切
前方的路太狹窄  再也無法讓我們並肩走下去…」


在曲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黃泉忍不住越過羅喉擠到點唱機旁邊插了另一首歌,另一邊的君曼睩看見曲目後不禁杏眼圓睜掩面偷笑,轉頭和玉秋風分享後對方出現了一樣的反應甚至更為激動些。

就在拂櫻終於唱完長吁一口氣準備下臺之際,黃泉衝了上去把他推回,笑著衝他眨了眨眼。


「給你加點了一首,好久沒聽你唱了快表演一下!別忘了要加上動作喔!」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拂櫻剛回過頭來看向螢幕,前奏一下他驚得瞪大眼睛,黃泉你給我點的居然是《威風堂堂》?


美眸瞪視著臺下的黃泉,只見他一臉無辜的指了指楓岫,再看他表面不顯但眼裡實實在在透露著一股期待,拂櫻嘆了口氣鬆了鬆自己的紅色領帶,抬手解開兩顆扣子,拉出襯衫下擺依著音樂放鬆的跳起舞來。


回眸,旋身,一手劃過纖細的腰肢,停在黑色西裝褲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逗與勾引,另一手仍穩穩拿著麥克風,魔魅的嗓音流洩而出,令聽者心醉神迷。眼尾上挑,嘴角微勾,濕潤的雙唇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腰肢款擺,回身之時粉色長髮劃出優美的弧線,帶笑的喘息聲讓人聽得臉紅心跳。


「…我忘了在場還有女生。」黃泉看著已經完全進入狀況的拂櫻,渾身散發出一種惑人的氣息,正前方的楓岫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們老司機了不怕。」御不凡被自家情人抱在懷裡,左側的曼睩滿臉通紅卻目不轉睛,秋風更是直接拿出手機錄影。


「我賭楓岫撐不過這首歌,一隻烤雞。」


「…我也這麼覺得,拂櫻的美人計成功率可是比太息公還要高多了。」


隨著樂曲進入尾聲,整個包廂內氣氛近乎沸騰,拂櫻跪在矮桌上正對著楓岫,領帶早已套到對方頸上,自己又鬆開了兩顆扣子,出了一身薄汗後白裡透紅的肌膚若隱若現,指尖劃過唇間頸側,微微下壓顯得極度煽情,經過鎖骨胸膛再繼續往下要到…




碰!




楓岫終於忍不住撲倒了拂櫻,在桌上,跪姿。





—————情況混亂休息十分鐘—————





「死而無憾…」玉秋風仰面靠著沙發,捏著鼻子,裡面還插了搓衛生紙。


「哎,這樣我們新刊有素材了。」剛從廁所回來的君曼睩偎在她旁邊極小聲的說,雖然羅喉聽到了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包廂裡呈現只有音樂流洩卻無人演唱的奇妙狀況,大家望天望地望情人望手機,直到楓岫兩人打理好服裝儀容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大家才鬆了口氣扭了下略顯僵硬的脖子,這時拂櫻走了過來笑笑的把擋住點歌機的黃泉擠開。


「禮尚往來,我點什麼你唱什麼,嗯?」看著他異常燦爛的笑容跟脖子上的吻痕,窩在羅喉懷裡的黃泉只能默默點了頭。


拿著麥克風看著大螢幕,黃泉有點無奈但想想自己做的事覺得拂櫻實在仁慈。


「從來不相信我的世界可以有多完美  痛苦寂寞還有一些疲憊
不允許他人隨意進入我的零度空間  寧願孤獨懶得再去想誰
兩個人一起是否只是得到一種安慰  掙脫過去然後忘記一切
沒想過有天我的結局忽然全部改變  誰會抓住我的無力雙臂…」


黃泉閉上眼順著旋律歌唱,這是他以前很愛的曲目幾乎是來唱歌必點,但這一年來幾乎沒有唱過,有些陌生,卻又如此熟悉。


「走入零度空間等到一切分裂  就算愛的危險我們一起面對
來不及的防備沒聽過的誓言  要我怎麼學會多了愛的明天
走出零度空間終於一切分裂  就算愛的很累我卻不會後悔
放下所有防備一切都無所謂  逃出黑暗世界開始新的明天  新的明天」


臺上黃泉唱的投入,臺下的御不凡抓著拂櫻對著點歌機挑選。


「你點錯了,應該要這首效果比較好…跟你說那三個月我去他家十次有九次聽到這首。」看拂櫻一臉訝異,御不凡笑著跟他保證等等絕對有戲。


一曲終了,對上羅喉不曾移開的紅眸,黃泉笑著準備休息卻被拂櫻攔下,直要求他再唱一首,不明所以的回到臺上,卻在看到歌名時瞬間雙頰泛紅。


「御不凡!」


「唉,你天天在家放,練這麼久了當然要唱給本尊聽啊!」御不凡穿著漠刀絕塵寬大的外套,藏在水杯後的面容笑得毫無顧忌,指了指螢幕上那五個大字——《突然好想你》。


「…想念如果會有聲音  不願那是悲傷的哭泣
事到如今  終於讓自己屬於我自己
只剩眼淚  還騙不過自己」


認命的拿起麥克風,一開始嗓音有些顫抖,黃泉覺得自己實在無法直視羅喉唱出這首歌,乾脆轉身面對大螢幕,努力忽視身後灼熱的視線。


「我們像一首最美麗的歌曲  變成兩部悲傷的電影
為什麼你  帶我走過最難忘的旅行  
然後留下  最痛的紀念品

我們  那麼甜那麼美那麼相信  那麼瘋那麼熱烈的曾經
為何我們還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遺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  你會在哪裡  過得快樂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  突然鋒利的回憶  突然模糊的眼睛」


黃泉唱的認真唱的用力,唱的幾乎要濕了眼眶,抬手抹了把臉緊握著麥克風準備繼續唱完最後一段,卻被另一個人抱在懷裡。


「黃泉。」


「吾在此。」



最後還是沒能唱完全曲,黃泉回到沙發區努力忽視眾人曖昧的目光縮在羅喉懷裡,燒紅的臉埋在對方頸側,因此沒看到拂櫻對著御不凡豎起了大拇指及神棍臉上堪稱欠揍的微笑。


最後黃泉也報復性的給御不凡點了首《是非》,當年漠刀絕塵回四魌界之時御不凡可是天天放這首曲子,搞的黃泉只要看到他就會浮現出這首背景音樂。


「…依依不捨的臨別一眼  生生死死都眷戀
好想乞求遺憾少一點  我的心天可憐見
是非誰都不能言  愛恨只在一線間
分分合合結局由不得人選  斷了思念問蒼天」


御不凡深情款款的看著漠刀絕塵,彷彿陷入了那段分離時日的愁思之中,對方毫不閃避的回望,兩人的目光糾纏自動開了一層無人可介入的絕對領域,將自家情人以外的事物一律屏蔽。


御不凡唱完後漠刀難得主動坐到了點歌機旁邊,還在挑選曲子時就被拂櫻打住了。

「什麼都可以,不要《黃昏》。」拂櫻表情有些糾結,讓一旁的秋風好奇提問。

「他回四魌界一整年都聽這首,出去玩也只唱這首,而且這曲跟《是非》還是同個作曲家,讓他唱簡直是另類放閃。」

拂櫻表情痛苦,看起來被荼毒很深,御不凡聽完則是開心的撲到絕塵背上直說我倆真是心有靈犀連挑曲子都如此默契,這不唱沒關係,回家你唱給我一個人聽。


兩人嬉鬧半天最後挑了首時下流行曲,男女情歌對唱,御不凡不意外的負責女聲部。飄渺空靈的嗓音,帶著刻骨的愛戀,眼角淚痣此刻看起來特別動人。漠刀聲音沉穩卻又糾結入心,蘊藏的感情毫不掩飾,彷彿要昭告天下他此生只愛御不凡一人。


「入夜漸微涼  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遠方眺望  耗盡所有暮光  不思量  自難相忘」
“夭夭桃花涼  前世你怎舍下
這一海心茫茫  還故作不痛不癢不牽強  都是假象”

「也曾鬓微霜  也曾因你回光
悠悠歲月漫長  怎能浪費時光  去流浪  去換成長」
“灼灼桃花涼  今生愈漸滾燙
一朵已放心上  足夠三生三世背影成雙  在水一方”

「涼涼夜色  爲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  呵護著我」
“淺淺歲月  拂滿愛人袖  片片芳菲  入水流”

「涼涼天意  瀲灩一身花色  落入凡塵  傷情著我」
“生劫易渡  情劫難了  折舊的心  還有幾分前生的恨”

「涼涼三生三世  恍然如夢  須臾的年  風乾淚痕」
“若是回憶  不能再相認  就讓情分  落九塵”

「涼涼十里  何時還會春盛  又見樹下  一盞風存」
“落花有意  流水無情  別讓恩怨愛恨  涼透那花的純”



「“吾生願    牽塵”」




最後一句合音落下,臺上兩人深情對望十指交扣如入無人之境,臺下楓岫表示千算萬算還是漏掉了墨鏡,拂櫻低頭掩面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被閃瞎,黃泉倒在羅喉懷裡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脫離單身卻還是逃不過閃光爆擊,羅喉揉了揉他的細髮安慰那受傷的幼小心靈同時思考著角落另外兩位女性為何散發出不可言說的奇妙氛圍。


兩人回到沙發區繼續你儂我儂,角落的姑娘家轉了過來面帶笑容兩眼閃著詭異的光芒的看著羅喉,直呼就剩你還沒唱過了還不表演一下?


「就試試,不會的話我罩你呢,別怕。」


黃泉挑眉的望向羅喉,以前從沒有聽過他唱歌,說真的自己也沒底,也不需要為難古人大不了自己開原唱陪著他哼哼一下就過了。


瞬間成為眾人注視焦點,羅喉移步到點唱機旁緩慢操作著,卻在黃泉好奇探頭時伸手擋住了對方視線。


「唉你這樣我等等怎麼幫你呢?」黃泉笑著抓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也沒硬要掙脫,就是好奇心更加強烈了。再怎麼樣曲子一放我也就知道了,是要藏什麼呢?


「不用擔心。」


點好曲目,由於是第一次站到臺上,饒是羅喉心底還是有些緊張,但表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聽著前奏旋律,羅喉深吸一口氣,磁性嗓音響起迴盪在昏暗的包廂之中。


「沒什麼輸不起  如果連你都失去
醒在天堂像夢遊在煉獄  人間只是喧嘩的廢墟
突然害怕失憶  時間在腦海惡作劇
我們約定  點點滴滴回憶  同步備份  在彼此心底

擁有了你  我還需要什麼奇蹟
絕口不提無能為力  只要關於你  OH~~~~~

我一路  披星戴月只為遇見你  突破重圍只願守護你
多慶幸  那一天  那一刻  那一分  那一秒
我們同時開口  說『在一起』

兜兜轉轉風雨到天晴  跌跌撞撞委屈和瘀青
請讓我  縱容你  包容你  偏袒你  偏愛你
哪怕全世界都與我為敵  只要還有呼吸  就只懂愛你」


羅喉的視線不偏不倚直視黃泉,看著他從驚訝讚嘆到臉紅掩嘴,昏暗的燈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羅喉知道他也正注視著自己,帶著相同的心意。


「如果有天  我們老去  請記得我們說好互相提醒
只用眼神  不用言語  誰都不准先說再見離去

我一路  披星戴月只為遇見你  突破重圍只願守護你
就盼著  那一天  那一刻  那一分  那一秒
牽著彼此堅定  說『我願意』

兜兜轉轉風雨到天晴  跌跌撞撞委屈和瘀青
請讓我  縱容你  包容你  偏袒你  偏愛你
哪怕全世界都與我為敵  只要還有呼吸  就只懂愛你」


放下麥克風,走向自家情人,無視周遭拍手讚嘆及驚訝的眼神,羅喉輕輕擁住他,手指劃過背脊梳理著那銀白色的長髮,感受到用力的回抱以及領口傳來些微濕潤。


「唉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首歌的。」埋在頸窩讓聲音有些悶悶的,黃泉覺得實在不能小看古人。

「你不在的時候。」之前偶然聽到這首曲子,只在黃泉不在家時才會放來聽,不知不覺就學會了。



這裡還沉浸在幸福的兩人世界裡,另一邊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武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心拜服。」

「現場告白加求婚,這是你教的套路嗎?」

「楓岫,這下子你輸了。」

「哥以後你們唱歌我們可以跟嗎?拜託!」

「…秋風你鼻血又流出來了。」






兩人回到家中,羅喉先推黃泉去洗了個澡,等自己也沖涼出來後只見黃泉穿著白色襯衣搭上一件海藍色小短褲,兩條白皙的大長腿在椅子邊晃啊晃的,桌上還放了個巧克力奶油蛋糕。


「…宵夜?」羅喉盯著那不大的三角蛋糕,想了想只能得出這個答案,也許黃泉沒有吃飽。


「不是啦,這是幫你慶生!」黃泉哼哼兩聲跳下椅子將羅喉拉到餐桌前坐下,接手用毛巾擦拭著那半濕的金色長髮。


「吾並不知自己的生辰。」羅喉轉過頭來,鮮紅的眼中透著疑惑。


「我知道你不知道啊,所以就以我們初次見面的日子當你的生日,好嗎?」黃泉有點忐忑,不知道羅喉會不會接受自己任性的想法。



羅喉眨了下眼轉回來盯著蛋糕,同意了。



這下子黃泉開心的擁住他,隨後轉身給蛋糕插上問號蠟燭,點火關燈,提醒羅喉許願時第三個願望不能說要放在心裡。


紅眸注視著燭光,白皙的臉龐染上溫度,其實生辰是何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黃泉想要為自己慶祝的這份心意。羅喉閉上了眼睛,準備許下願望之時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什麼好求的了。


現在自己還活著,身邊有黃泉的陪伴,甚至還有群似乎可以稱為朋友的人,沒有戰火沒有叛變,沒有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責任,生活閒適安寧卻又充滿活力,曾經求而不得的日子來的如此輕易,如果可以的話…



「願黃泉此生平安快樂。」平靜無波的嗓音,卻讓黃泉一下子跳了起來。


「唉這是你生日要許跟你有關的願望才對啊!」對上無辜的紅眸,黃泉忽然覺得有些挫敗,在人生目標裡加上一項:教羅喉如何正確許願。



「嗯…吾希望能跟黃泉永遠在一起。」思索再三才想到的願望,說完後側首只見黃泉又紅了臉頰。




輕笑了聲,拉回黃泉的注意力,只見羅喉閉上雙眼,嘴唇無聲輕啟,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顯得如此虔誠。








許願完畢,在黃泉的催促下吹熄了燭火,但不只是燭火,而是整隻蠟燭都飛了出去。



「…」



羅喉看上去一臉無辜,黃泉打哈哈的說著不要管蠟燭吃蛋糕優先,餵了羅喉一小塊,隨後自己也吃了一口。


「這不是吾的生日蛋糕?」攬著黃泉的腰,羅喉提出了小小的疑惑。


「你不是不愛吃蛋糕?」以前羅喉對蛋糕一向敬而遠之,因此這蛋糕黃泉原本就打算要自己吃完的。


盯著黃泉的雙唇,羅喉伸手輕撫過那微燙的臉龐壓下對方的頭顱,舌尖劃過他的唇畔舔去嘴角的奶油。



「很好吃。」



看著眼前呆愣的黃泉,羅喉滿意的咂了咂嘴,血瞳流露出一絲危險的神色,攬著對方的腰就要往臥室走。


「等等!先吃蛋糕…唔!」黃泉還試圖掙扎一下,隨後未盡的話語皆被堵回嘴裡。



「吾知曉。」羅喉一手攬著黃泉另一手拿著蛋糕碟子,不容拒絕的踏進房間。






關門,落鎖。







————————————————
這篇其實是武君生日賀文!!!(八年了好迅速啊!   雖然轉過來的時間遲到了><
但進了ktv後大家就放飛自我了ˊ OwOˋ
(威風堂堂歌詞太色氣就不貼了…
出現的曲目有許多都是同人剪接作品上U管或B站都找的到,好聽又好看各種推薦>///<
其他有些是個人覺得適合的XD也希望大家喜歡~

最後  祝武君生日快樂!!



acoldfox 2017-09-24 16:32
在36看這篇時樓主也沒讓追文的久等更文,幾乎天天刷著追也是種期待。
貼到此一次看全篇真好。

步入現代生活的羅老爺適應一把罩,希望繼續朋友成群熱鬧平穩的生活下去。

當然更希望樓主把羅黃另一個冒險支線的展開



acoldfox 2017-10-10 22:32
送個雙武君&首席戰將

期待冒險二部

楓挽月 2017-10-11 14:48
去大遠百時拍的!! 武君坐姿威武霸氣www




acoldfox 2017-10-11 20:36
這尊真的有帥到,高雄那尊不優,不然有考慮。

上圖第二尊羅喉是因那件偶衣是第一版原版衣。

中毒 2017-10-11 23:20
啊!武君大大帅Cry的水当当婴儿肥!
只是看着都能多吃碗饭!

楓挽月 2017-10-18 19:30
剛剛看官網粉絲團介紹說買公仔可以跟正版武君見面合影呢!!
但是在高雄阿…不能去……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0154739435356916&id=59974786915

acoldfox 2017-10-31 22:27
為看本尊跟操偶已請過兩次周六課,所以不能去。
這霹靂是臨時加的彩蛋,又很近,不能去很可惜。

中毒 2017-12-25 21:14
遥远在内陆简直哭晕了,嗝能跟本尊合照简直太太太太星湖了!!!QQAQQ

兔牌萝卜 2017-12-25 21:18
我记得你好像……我上回走之前还在追你的文来着,猫咪的那篇……我有没有记错?

中毒 2017-12-26 00:15
???太太您记错啦XDD~~~我没点亮这技能啦~~~

兔牌萝卜 2017-12-26 00:29
好吧,是绅士sin这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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