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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罗黄】天台上的萝卜干(完)
由小贵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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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0-05-15  
来源于 糧食 分类

【罗黄】天台上的萝卜干(完)

1
“我……你……”罗喉顿了顿,微微别过脸像是自嘲似的冷笑一声。
相处越久,黄泉对此人十分经常性的抽风行为越习惯,当下自动过滤了他话里的省略号。
天都最高的地方是天台,虽然没有明确插块牌子,但大家早将那里默认为武君专属区,有事没事都不会上去,到处都找不到罗喉的时候就昂着脖子使劲瞪眼珠,确定了目标扯开嗓子一阵吼:“武——君——嘞——”
初到宝地的黄泉每每被这深情款款的呼唤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抖落抖落抬头眺望,只见那天台顶端云遮雾绕的,相当富有神秘感。
人嘛,总是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黄泉反手提着银枪迈着一贯的自负步伐向天台靠近。
罗喉复生后回归的天都旧部不多,那么些年过去了,留不下几个也是正常,罗喉又没有扩收新鲜血液的意思,于是天都里人手挺紧张,像这鬼影憧憧的晚上守夜的也没增加,天台下更是一种无防守无戒备的样子。
黄泉低头沉思片刻,仰头远目片刻,银枪在地上戳了个小坑,划拉了一条小沟,终于抬脚上石阶。
风光无限在险峰。
天都全景在高台。
黄泉默默想着点心事,想谁出的馊主意修这么高普通人上不到一半铁定心灰意冷直接滚蛋,轻功稍弱的飞一半得歇歇气内力再好点的到顶了也绝对趴下。
作为武功高强底子深厚的黄泉,散步似地走了大半段,气不喘脸不红,但是他停了。
他被一股压力逼停了。
森冷森冷的力量,从天台顶上灌注下来,譬如万丈瀑布倾泻眨眼便能压碎卑微的卵石。
黄泉在心里“靠”了一声,银面的皮靴尖转了少许。
你这么看不起我?!哼,黄泉会让你后悔。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有大把机会狂妄不羁,罗喉当年也年轻过也张扬过,他梦想成为救世英雄万众瞩目,他和兄弟们刀里来剑里去披覆一身血债不回头,他付出了,他得到了,他也失去了。
人生总是很难说清很难计较。
君凤卿曾经有句话,“朔风烈,悲戟狂,但看山河莫仓惶”,要作英雄就只能向前不断向前,情啊义啊兄弟给存着,大哥只管伟业成就,也不枉咱几个赤诚追随一路艰辛。
罗喉想起他的四弟总是格外惆怅。
多好的一个青年,眉清目秀玉树临风,出门必被围观进门必被调戏,酷暑天依旧衣衫周正,鞋头上永远不沾泥尘。第一次见到他,手上正握着一卷书,那气质真是由内而外的雅淡似兰,再开口说话,声音好听极了,比热天泡凉水寒天热面条更让人舒坦。
就是这个时常被说成“像姑娘一样”的人,三尺秋水飞扬灼灼风华,翩若惊鸿。
就是这个战场上鲜血溅脸一把抹的人,杀了人之后躲在墙根影子里偷偷哭。
罗喉觉得自己欠他最多,想过要给他最好的补偿,君凤卿却什么都不要,他说我只要大哥功名盖世万代称颂。
“凤卿,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大哥你看,四弟与臣众草拟了份天都法典,如果能照典奖惩,天都必安乐百年。”
君凤卿脸颊微陷,眼圈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淡青,罗喉很担心他操劳过度英年那啥,抬手压下书卷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去睡觉!”
君凤卿看了他两眼,垂下头:“凤卿有句话想对大哥说。”
罗喉看着他,等着他。
“凤卿,想要离开天都。”
罗喉一辈子都记得那是个仲秋的午后,太阳很亮但不灼热,君凤卿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表情,语调平平淡淡,白净双手交叠在花梨木书桌的边沿上,手指微微卷曲,树影蔓延过来给他那身靛衣增添了斑驳花纹。
脑袋霎时空白了一下,罗喉暗自深吸口气缓过来。
“凤卿——”
“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罗喉差点大吼出来,你个闷骚你们全家都闷骚!
他狠狠的,一甩手走了。
君凤卿在后面轻声喊他,他没回头。
罗喉忘记了邪天御武恶毒的诅咒,或者是没放心上,他不信神不信佛无知者无畏,他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夺取自己想要的,也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
可人生用残酷的事实向他证明,他犯了个错误。
他一无所有了,包括引以为傲的力量。
为什么会这样呢?罗喉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几百年过去了,他重获威武精神,他觉得应该想通了一些事,又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所幸天都有个天台,天台很高空气很好,冷风给了他冷静的空间寻找灵感。
这天晚上他习惯性的吃了晚饭上天台,顺便当作饭后运动强身健体。
君凤卿说:“虽然天都风水很不错各种防卫也尽量安排周全了,但依然需要有个能高瞻远瞩的地方,下面有什么动静都能看见。”
于是在他亲自监督下,天都建起一座高耸的瞭望台。
罗喉头回走上去,环顾四周,沉吟片刻说:“我觉得好像农家晒谷场——嗯,老陈家的萝卜干就是铺在他家房顶上晒出来的,味道真好啊。”
他颇为怀念的咂了下嘴,君凤卿则别开头对自己说:“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如今回想起来怪好笑的,罗喉扯了扯嘴角,心想君凤卿闷头装鸵鸟的样子真是又傻又呆又有那么点可爱。
忽然他感受到从天台下传来不寻常的震动,并且以不急不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向他挨近。
作为拥有丰富战斗经验人生阅历的武君罗喉,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有人在企图侵犯他的专属空间。
不可忍,不能忍!
为了维护武君威严为了维持天都秩序,必须要及时扼杀趁早掐灭。
于是罗喉身略转脚微挪,一股浑然天成的霸道内劲就顺着台阶轰隆隆发泄下去。
压不死你撞死你。
罗喉很自信。
其实他对这个敢于攀登天台的人还是有一丝丝赞许的,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这般勇气和毅力,何况感觉起来此人已经爬上一半了却依然气定神闲。
罗喉慢慢踱步到台阶边朝下望。云很厚天很黑,饶是他一双鹰眼犀利,除了似乎没有底线的黑魆魆的深渊一般的境界,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听见脚步声。
天都人员稀少,由于地理关系飞禽走兽罕见,罗喉没有兴趣寻欢作乐他的手下也个个好像苦行僧一样吃了晚饭就爬床——唯一能算做集体爱好的,恐怕是卧谈,反正大家的功力差不多,隔了两三堵墙内力传音什么的也没啥难度,躺在床上聊天就被公认为是最经济最实惠最方便的娱乐。
所以天都的夜晚很宁静,所以罗喉听见从深渊里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唰,唰——
稳定,坚决,节奏统一。
还伴有轻微的撞击声,是金属敲在石阶上,铛,铛——
罗喉没有对此人能抵住压力持续前行表现出特别惊异,他想他是和君凤卿相处久了感染了后者的闷骚。
他面无表情,静静等待。
黄泉站在倒数第五级台阶上,略昂头看着罗喉那与夜同色的袍子,这股视线的落脚点很微妙,大腿以上腰以下,放在青天白日大街上,可称猥琐可称下流。
罗喉却只表示出稍许不快。
没压死也没撞死,不得不说有点遗憾,又有点小兴奋,五味陈杂交织起来一句话:“放肆!”
罗喉站的位置太靠前挡住了黄泉,黄泉一只脚倒数第五一只脚倒数第四,银枪倒数第六悬半空,他腰板挺直脊梁紧张,姿势算是英俊气派,神情于朦胧中平淡着,仿佛普通观光客人到此一游。
黄泉不上不下地站了会儿,脑袋上的浅银卷毛在无风状态中左右飘了飘,罗喉的黑大氅也在无风状态中自在舞了舞,两个人都不说话,两个人各怀鬼胎。
冷吹血起夜上茅厕,一阵妖风灌进领口,他拢着衣襟速战速决,回房间的路上没自觉地望了眼天台方位,照例黑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正要埋头推门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极璀璨极耀目,冷吹血愣了愣心里念声“糟糕——忘记许愿”。
事后很久,冷吹血被黄泉一抢撂倒,他愤愤不平地啐口唾沫,他娘亲的,老子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许愿成为天下第二的机会被老子白白错过了,不然你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怎么能撂倒老子,老子真他娘亲的不甘心啊!
冷吹血,愿你在天之灵安息,要知道那晚根本不是什么流星,而是激情碰撞的火花啊。
火花的来源自然是天台上的两个人。
罗喉往后退了几步,黄泉顺利登顶,银枪在石板地上一杵,罗喉难以察觉地皱了下眉头。
黄泉说:“武君好兴致。”
罗喉说:“宵小好胆子。”
“过奖。”
“过谦。”
两人认识不久话题不多,黑暗给了他们装深沉的本钱,他们却用来体会尴尬。

【待续】
清空我的评分动态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共2条评分记录
白忽悠 蘿蔔 +5 2010-05-18 萝卜干威武XDD
红白郎君 蘿蔔 +5 2010-05-16 天都的黑历史,在君姑娘的努力下又翻过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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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营养~~高!
acoldfox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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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17-05-30  
武君、黃泉兩人日常寫的溫馨有趣。那個天臺讓路、曬蘿蔔,拿蘿蔔互打想想畫面
內心吐槽用詞也是經典,觀文常笑到掩嘴有戳到點

可越溫馨的陳述裡,生死兩離就越難過啊!!

君姑娘在羅黃梗老是背負同人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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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17-01-29  
……完的太快了,给个洗具再完吧……
呆萌易推黄金大萝卜!
龙镶布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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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11-12-28  
我内牛了,不该在睡前看的
明明这么美好啊这么美好,就这么突然地正剧了
武君这个闷骚啊……
签什么呢?
samler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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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10-12-17  
世界上BE的就是,明明看着是洗具~突然来个直转急下,来了个BE。。。。。这样想起前面的过程的时候,感觉更想哭了TAT
足踏黄泉,身在无间,唯尔共渡
妖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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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10-12-11  
我泪奔了
过程那么美好,为何结局还是正剧的结局
自刀龙入坑,罗黄本命。无之一。
公孙蝴蝶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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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10-05-17  
两人晒萝卜那一幕,笑翻我了。话说武君,你真是。。。。。。,关键字居然省略号!
雾隐玄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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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10-05-17  
抢沙发,抢沙发~~~好幸福~~~~
爱萝卜,爱兔子,荤素搭配身体好
由小贵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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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0-05-15  
7、
罗喉看了眼君曼睩又看了眼虚蟜,全天都就剩他们仨,想想还真心酸,现在是想听点八卦打发时间都没可能了。
君姑娘最近热衷于整理天都历史,虚蟜虽然语言能力有障碍,好在记性不差又对武君充满了真挚地崇拜,被君姑娘自行加工晕染之后竟也写出了洋洋洒洒两大本。罗喉翻了翻,说:“何必呢,世人的认知已然固定了。”
“不能这么说,人们有了解真正历史的权利,曼睩愿意以己之力传扬真实。”
“随便你,呃——”罗喉晃了两下,佛业双身把他当踏板,重活累活都丢给他自己坐享其利,实在卑鄙无耻,好在罗喉根基雄厚一时垮不了,但君姑娘还是很担心,她将罗喉当作唯一亲人,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可真的孤儿了。
“放心,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垂帘挑起,进来久不见的熟人。
“黄泉?黄泉,你回来啦!”君姑娘表现出异常的兴奋,甚至连双颊都泛出隐隐的桃红。
黄泉径直走到罗喉身边,似乎很硬气地说:“我不会错过下一次杀你的机会。”
“这个机会,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的等待。”
“你以为你真的很伟大吗?!”
两厢目光交汇,空气里似乎火花四溅,虚蟜莫名心惊,君姑娘习惯性甩水袖遮掩了半张脸。
她想,太好了,回来了……《天都记事》可以继续写了,唔,先来段感人的重逢,然后是这样那样……
“君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好像有些脸红。”
“没,没有。”
虚蟜,这是激情,你土鳖不懂的。
黄泉只觉脊梁上窜过一阵冷颤,大概是千里迢迢赶路累了,他对自己说,我不是很想见到他,真的,我只是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对就是这样,所以我要时刻跟在他身边不能给宵小可趁之机,反正天都没几个人了,大家稍微集中居住可以增加安全性。
“黄泉。”罗喉咳了一声,“天都不缺房间,我可以给你自由挑选的权利。”
“你的房间太大太远了。”
“嗯?”
“万一敌人入侵我赶不急,月族的英灵不会安息的!”黄泉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他们在围着圆桌吃饭,黄泉为了加重语气和态度,喷了两颗饭粒出来。君姑娘小口喝汤,抿着嘴想了想说:“我可不可以也搬个房间?你们都住在那边,我一个人晚上会怕。”
虚蟜捧着饭碗一双眼睛满溢着赤诚的潮水说:“我可以,保护,君姑娘。”
“谢,谢谢你,但是——”
“可以。”罗喉点了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
“喂,我说你。”黄泉搁下碗想反抗,罗喉夹了一筷子萝卜干打断他:“这是哪儿找出来的?”
君姑娘说:“黄泉以前的房间里,床下有两大坛,我揭了盖满屋子都香了。”
罗喉露出清淡的微笑:“很好。”他转头对黄泉说,“明年,我允许你使用天台。”
“鬼才要你允许。”黄泉抓起碗使劲刨饭,含糊不清道,“明年我不干了,谁爱折腾谁折腾去。”
日复日,月复月,如果能一辈子同看天台云飘过,也挺不错的呀。
黄泉说:“你就不能改改睡觉前一定要上天台吹冷风的习惯吗?”
“饭后运动和睡前静思是必须的。”
“顽固——你换个地方行不行?”
“那里空气好。”
“你——”
“我?”
黄泉眯着小细眼抠墙角。
墙是罗喉房间的墙,墙外面是杜鹃花丛,深浅各色的杜鹃妩媚生情。
罗喉不想墙上开个洞增加通风性,他拉了把黄泉,黄泉转过头说:“去你的天台,它等着武君临幸。”
然后又很认真严肃地说:“弃妇的怨念是会相当强大的,像黑洞一样,会把你啃得尸骨不存。”
“黄泉。”
“别理我。”黄泉继续抠墙角。
罗喉回到桌子边,喝了一晚上茶。
黄泉洗洗准备爬床,闷声说:“你干嘛?”
“没见识过弃妇的怨念,好奇。”
“……无聊。”
没有外人在,罗喉的涵养又素来良好,与年轻人计较才是真无聊。
他默默望着窗户外面漆黑的夜空,心想今天不是朔日啊,这么黑,是要变天了吧,或者,妖魅横行,避无可避啊。
世间没有永恒的安宁,一如人生没有永远的安逸,苦境从来是非地,所以成就素还真的胸襟,宣扬先天人的英名。枫岫主人对罗喉说,“是黑是白武君自己掂量”,那意思却是你不自动洗白就让你永远“洗白”。苦境虽然组织多人杂心乱,但暂时携手讨伐一个魔头的前例屡见不鲜。罗喉本身无所谓,战死疆场是枭雄的最好归属,不过如今他是有拖油瓶的武君,他得为拖油瓶们负责。
所以,他选择了“白”。
他身上带着伤,却仍助素还真上天,还连送两掌以兹鼓励。
黄泉问:“知道‘笨蛋’两个字怎么写吗?看看你自己,从头到脚,堂堂正正大书‘笨——蛋——’!”
黄泉相当无礼地指着他,罗喉眼都不眨一下,坐在大殿上擦他的计都刀。
君曼睩徘徊在殿外,她看里面两个人好像商量大事,又好像互不搭理,黄泉退后靠在石柱上一动不动,罗喉擦完了刀仔细检视一番收起来。
君姑娘脚站疼了,悄悄走进去,黄泉好像睡着了,罗喉好像也快睡着了,君姑娘挺善良地想,可能都累了,让虚蟜抗两床被子过来免得着凉。想着就要去唤虚蟜,黄泉眯着眼叫住她,君姑娘小吃惊,吓,原来不是在睡觉啊。
罗喉说:“曼睩,收拾收拾,一会儿送你去寒光一舍。”
“啊,为什么?”
“天都将是战场。”
“不要。”君姑娘坚决起来,“我宁可陪着亲人死,也不要陪着外人活。”
“我早说过她不会同意。”黄泉看罗喉脸色纠结,暗道一声“爽”。
然后三个人就“保护弱质女流是否是个人能力的证明”进行了友好的坦诚的交流,最终由罗喉单方面达成结论,“黄泉,君曼睩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黄泉企图申辩被罗喉主观无视。
君姑娘纤指调素琴,悠悠一首《清平调》很像催眠曲,罗喉放松了,摊在躺椅上望天。
白鹭飞得很高,惊鸿一瞥仿佛贯穿时空。
君凤卿曾经说过,有的人过目可忘,有的人终生难忘,有的人可以搁在岁月的缝隙里怀念,有的人一时相伴便是永远。
黄泉前几天说,你别以为已经这样那样了我就会改变初衷,我没放弃对你的仇恨,你的命必须终结在我的手中,罗喉,你往后的时光把上面的话都给我记好了。
嗯,我会记得,哪怕有个万一,我也会等着,直到你来。
什么万一?!你敢万一我绝对不去。
当心食言而肥。
你才肥,你全身上下都肥。
罗喉真心地莞尔,黄泉,你着急起来的样子好像,嗯,吃不到萝卜的兔子。
……我拿萝卜干淹死你!
黄泉。
干嘛?
我……你。
什么?
我……你。
什么?!
黄泉睁大了眼,他从来没把眼珠子瞪得那么大,可是他还是渐渐看不清罗喉的脸。
喂,喂!你不守信,你说过要给我机会!
罗喉抬手抚摸他的面庞,好像真能触碰到一样,那暖黄的光圈仿佛夕阳最后的余晖,无比美好,无比虚妄。
黄泉,我最后的力量给你,我最后的意志给你,我的宿命终结,你的生命继续。你的耐性一向是我所赞许的地方,不要让我失望。——黄泉,我会等着你,所以,别哭。
去你娘亲的!罗喉你个混蛋!
黄泉捧不起半点金光,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空空如也。
你竟然,关键字给我省略号……活该我是个讨债的命,一个一个都是被我上辈子亏大了的——罗喉,是好汉就不要失言,我一定陪你落黄泉。
水滴声声,扣人心弦。
黄泉灌力一抛,计都刀哐当入壁,震动的刀锋嗡嗡作响。
再看一眼终结之地,然后,我将踏出复仇火焰,只为我与他,最后的约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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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黄泉再悠悠醒转是黄昏时刻,罗喉站在窗边不知道想什么,晚霞的光彩映在他白净的略显婴儿肥的脸上,十分有意境。可黄泉眼神有些迷离,看不清楚也顾不上,他口干,水在稍远的茶凳上,他努力伸手,扯到胳膊上的伤口,很疼,手指没什么力,水杯被碰倒了,当啷清脆响。
罗喉闻声转过头来:“醒了?”他走去倒了水,凑到黄泉嘴边,“慢点。”
喝了两口,黄泉摇头表示不要了,罗喉一面放杯子,随口问:“饿不饿?”
黄泉有些气力不接,咳嗽了两声,罗喉自去桌子上提了一个大包过来,拆了外面重重叠叠的布裹,里面是个食盒,一碗红枣稀饭还是温热的。
罗喉一勺一勺喂他,吃完了帮他擦嘴,又掖了掖被角,在他额头上一摸:“热度下去了,晚会儿再给你换药。”
黄泉毕竟年轻,休息足了伤好得飞快。罗喉似乎没事干,天天守着他。
喝水,吃饭,换药。
一切自然而然。
“够了,我吃不下了。”黄泉推开罗喉伸过来的汤勺,罗喉看他一眼,收拾了碗筷端出去。
回来时黄泉问他:“寒光一舍没佣人吗?要让武君事事亲为。”
“寄人篱下,举手之劳又何必计较。”
“哈,罗喉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罗喉不接招,但说:“今天天气好,出去走走?”
黄泉从窗户望出去,万里无云:“我说,这里是不是一年四季都红枫翩翩的啊?”
“大概主人喜欢。”
“看多了不烦吗?”
“月之国度常年都飘着雪,你烦吗?”
罗喉的目光水一样,流过黄泉的眼眸,黄泉调开头说:“很烦。”
君曼睩端碟水果进来,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掩着笑道:“才摘的橙子,可甜了。虚蟜。”
听她一声唤,虚蟜立马抽刀下刀,一个橙子剖四瓣。黄泉不喜欢水果,君姑娘送到他跟前,笑颜盈盈地说:“吃点吧。”
几乎是撒娇的语气,黄泉更受不了,快速啃掉两瓣。
罗喉吃得慢,吃相很端正,譬如他这个人做什么事其实都很端正,连打架也是,姿势虽然随意但态度一点都不虚。
吃完了拿手巾擦擦嘴,斜眼见黄泉盯着他,说:“没有了。”
黄泉眉一抽,起身出门。
他想走,只要没有罗喉的地方,哪里都好。
明明被自己捅穿心脏的人,忽然活蹦乱跳出现在面前,明明是该死的仇人,成天同吃同喝同进退,这样很不好,这样,太诡异了。黄泉对自己说,必须要离开。
一转身,看见罗喉倚着门扉微昂头,像在观察屋檐下鸽子窝的建设情况,脸上是素常的淡静,就是没表情,但黄泉晃眼又觉得他的嘴角是略略上翘的。
见鬼了。
黄泉暗啐一口,真得走,不然神经衰弱没得治。
他内伤没痊愈,走久了胸口闷痛,但比起可能的神经衰弱他宁愿三步两歇。
罗喉问:“你要去哪儿?”
“没你的地方。”
话接的有点急心口一阵憋闷,罗喉说:“你太逞强了。”
“这话由你说出来,尤其可笑。”
“嗯?”
黄泉顿了顿,说:“人不要太寂寞,否则迷失自我。罗喉,在我心里,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
罗喉站在他背后看着他,黄泉早知道他言语贫乏得很,腹诽了一番提枪走人。

兜兜转转了几天,的确没什么地方可落脚的黄泉,还是回了老家。
“月之国度”听起来蛮神奇蛮玄幻的,好像高洁不容玷污的圣地似的,其实和别的国家没有太大区别,就是来去麻烦点显得有些隔绝常世。
黄泉踏上故土吸了口故乡空气,举目四望风景一如既往,只不过人烟更加稀少。他寻思着去找幽溟,偷偷看两眼弟妹,不知道她的枯手症治好了没有。这么多日夜过去了,有没有给他增添小后辈的迹象呢?
说起来,既然回来,也该去扫扫墓。
杂草几乎湮灭了简陋的墓碑,灰白的石板上字迹依旧刻骨铭心。
我来看你,你是否也在看着我?
夜麟,你又到处跑……父王知道了,会担心的。
他才不关心我!
诶,你别跑啊,等等我——
他从来不来看我,他根本不当我是他儿子!——你打呀,有本事就扇我耳光呀!
……夜麟。
我讨厌他也讨厌你!滚开!——放手,放开我!
不管你多厌恶我是你兄长无可改变!……你给我听好了,夜麟身上流着和银血一样的血液,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事实,即使我们都死了,骨血也把我们连接在一起,这就是同胞兄弟!
黄泉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目光,郑重又温柔,忘不了在他的怀抱中,心尖上的颤动,母亲给不了的他在这双臂弯中全部得到。
谁毁去了他唯一拥有的温度?谁夺走了他于黑暗中紧握的星光?
……他究竟算是复了仇吗?究竟算是结束了恩怨吗?他在幕前许下的血誓算是践行了吗?
各种各样的问号压在心头上,让黄泉难以喘息,寒光一舍的朝朝暮暮恍若迷梦一场,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死而复生本是奇闻,却叫他黄泉赶上,老天到底开的什么玩笑?!
雪漠茫茫,冷清寂寥,黄泉躲在最深处面壁思过,他在岩壁上划下一笔一笔无意义的符号,呼出的雾气润湿了睫毛。
他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心想才两顿饭没吃就产生幻觉了?我得去睡一觉。
“黄泉。”
绝对是幻觉,还是先去觅食吧。
“黄泉,一个人在荒漠里享受寂寞吗?滋味可好?”
下意识银枪出手,冰冷的尖锐直抵喉结。
你才寂寞,你全家都寂寞。
“故乡给了我更加愤怒的火焰,我真后悔没杀死你。”
“我说过,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
“狗屁!你以为还能命令我?!”
罗喉好整以暇地伸手翻掌,月族玉玺看起来比以前更陈旧,黄泉那双从前老是睁不开的眼皮蓦然提升了半寸,罗喉想,你眼珠子原来是这种颜色,还挺好看的。
枪尖进两分:“你把幽溟怎样了?”
“我是罗喉,有足够能力操纵生死,拒绝我,你将永远也见不到他们。”话毕,罗喉转身就走。
黄泉反手戳爆了被他划得乱七八糟的岩壁,愠怒不止愤火不停,他很想一枪再捅穿那身黄金甲,但他只能忍气吞声跟上罗喉的脚步。
曾经的王宫废墟现在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黄泉忍不住蹭出半边身子被罗喉一把拉回到残墙后面。
幽溟眉宇中洋溢着喜气,他的子民还在,他的王宫即将重建,他的嫇娘在他的身边,他面恶心软的二哥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给予他力量。
“希望二哥,平安无事。”
幽溟真诚地祈祷,黄泉眼眶有些小湿润,他闭了下眼,瞪着罗喉说:“你以为这样就是赎罪?失去的不可能再回来!”
罗喉将玉玺丢到他手里,冷傲地扬眉道:“罗喉需要赎罪?!哼,这只是你保护了君曼睩的回礼。”
罗喉对月族的了解远远超过黄泉,夜麟以为他的同族都被他血缘上的父亲剿灭,他以为月族没有复生的希望,然而罗喉回了一份大礼,还显出轻而易举的模样。
黄泉额头抵在墙砖上把护腕咬地咔咔响。
“我在天都等你。”罗喉趾高气扬地抛下一句,带着明显的愉悦心情走了。
黄泉这个人,一定会回来。
在罗喉的眼里,黄泉的年岁太轻阅历太浅,他以为自己经历了人生最悲痛的生死离别,却不知道有更多的事比得不到求不得更令人绝望,他没有品尝过被背叛的滋味,没有见识过最卑劣的人性。
头一天还对自己顶礼膜拜的人,一夜之间反向倒戈举刀相杀的景象是怎样的令人心寒,以前最值得信赖的忠心下属忽然间寒光挑破你的权威,发誓永远效忠的军队却将你驱逐,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其中的悲酸。
所以,如果你面前有个可以抓住的交付真心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罗喉站在天台之上,遥望空空天都,似乎回到起点。
冷风嗖嗖吹动他金光闪烁的战甲披风,他依旧光耀万丈,他的身后却只有两个人。
他想起不久之前,天都还人气勃勃有八卦可以传播的时候,他听到一个不着边际的谣言,话从巫读经的嘴里出来,巫读经却一手按着他的破经书一手指天发毒誓说“绝对不是我编的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有半句假话就让我爆体而亡不得善终”。罗喉瞟了眼溜墙根的半僧道,半僧道立刻声明“我我是出来找酱油的真的不管我的事”。罗喉怀着一点忧虑走到君曼睩房间,君姑娘在认真的写字没有注意到他进来,罗喉自觉打扰了君姑娘学习,就悄无声息退出去。回廊上遇见了黄泉,黄泉说“你气色不好有鬼敲门吗”,罗喉斜他一眼,黄泉又说:“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传闻,武君有无兴趣共赏?啊,不如等到夜深人静,我到武君房中详谈?”
罗喉拂袖而去,黄泉在他身后低低笑道:“别害羞嘛,勇猛的武君罗喉——”
黄泉脖子上一紧,罗喉的脸与他近在咫尺,罗喉掐着他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静,候,君,临。”
天黑了黄泉去推罗喉的房门,自然是一推就开,房间里一盏烛火随着门开摇曳几下,罗喉撑着头在看书,抬眼瞄了他一眼,说:“坐。”
黄泉不客气,挑他对面的凳子坐下。
罗喉说:“喝茶?”
“不。”
“那就说吧。”
黄泉说的,果然就是巫读经和半僧道嚼的那些。
“编八卦的人,看来是观察入微用心良苦啊。”黄泉顿了顿说,“作为不知情的当事人,我有种想要坐实谣言的冲动,就看武君愿不愿意配合。”
武君的回答向来言简意赅:“我拒绝。”
“——还是因为害羞吧。”
“你该离开了。”
“我可以让你挑位置。”
“……滚。”
黄泉歪嘴哼笑,走到门口又说了句:“要忘记一个人,有多难?”
他一脚门外一脚门内的跨着,他的银枪从来随身带,不用的时候卡在腰带上,于是枪头就别在门框上,可是他没有注意。罗喉半晌不接话,黄泉感觉无聊便抽起后面那条腿很潇洒地扭头走人。
铛——
嘭——
罗喉终于抬起头,就见黄泉正从与门板亲密接触的状态中脱离开,一边摸鼻头一边把银枪往后耸。
黄泉懊恼地瞟眼罗喉,后者只是看着他,嘴唇无声动了动,拼出两个字——活,该。
自做孽不可活。罗喉心里憋着,等到黄泉完全走开了才捏着书趴在桌子上抽笑。
绝对是现世报啊,他想,自己的事都没料理好还管别人,十足吃饱了撑的,等你能放下背负的痛苦再来和我谈“坐实谣言”吧。
说到谣言……究竟是谁那么无聊……

【待续】
萝卜营养~~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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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喉復活之前首級存放在什麽地方?(兩個繁體字) 正确答案: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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